荣氏申四福五后人追忆大汉口工业往事——

　　东方芝加哥，解决半个中国的吃穿

　　“荣氏申新纺纱四厂汉口原址化为废墟”(3月31日B09版)推出后，引起了德籍华人颜嘉林先生的关注。他是申新四厂创始人李国伟的侄孙，清明节家族在台湾聚会时，他将本报带到海峡对岸，送到了李国伟的儿孙手中。

　　但在颜嘉林的帮助下，记者寻访到了李国伟的孙女李明璆和申新四厂最后一任经理厉无咎的儿子厉宗煌，听他们讲述近代大汉口的民族工业往事，追忆东方芝加哥的光辉岁月。

　　汉口民族工业 不负东方芝加哥之名

　　自1900年起，民族资本家荣宗敬、荣德生兄弟在无锡、上海等地创建起以福新面粉、申新纺纱两项产业为核心的企业集群，成为中国新兴民族工业的杰出代表。荣氏兄弟被人们誉为“面粉大王”、“棉纱大王”。1918年，他们把眼光投向了“九省通衢”的汉口，派荣德生的长婿李国伟(荣毅仁姐夫)等人在汉口宗关开办了福新面粉五厂和申新纺纱四厂(简称“申四福五”)。

　　李国伟引进西方经营理念，注重产品质量，两厂生产的棉纱、面粉先在华中、华南畅销，继而打开华北市场，还曾远销南洋和欧洲各国。

　　“申四福五全盛时期，解决了半个中国的吃穿问题。”厉宗煌说，“那时候，汉口是洋人眼中的东方芝加哥，成为比肩上海的大都会，民族工业是最重要的原因，而申四福五是其中的佼佼者。”

　　荣氏申四福五 水深火热的崛起之路

　　1949年以前，民族工业在国外倾销和国内战争中起起伏伏。1946年出生的李明璆说，有三件事她听长辈们反复提起——水灾、火灾、内迁。

　　1931年夏天，武汉大水，三镇全部被淹，唯独汉口宗关申四福五附近得以幸免。因为李国伟决定不惜任何代价，随水筑堤。两厂职工奋战40多天，用去麻袋10万条，细麦200余包，挡住了洪水。灾后两厂顺利开工，维持市民吃穿。

　　1933年申新四厂失火，木质车间、机器设备全部焚毁。李国伟向银行借款，从英国购入新机器，重建厂房，同时改善福利，建立职工激励机制，使申新四厂置之死地而后生。

　　抗日战争前夕，申四福五进入全盛时期，利润连年攀升。战争爆发后，李国伟顶住来自荣氏总部的压力，坚决主张工厂内迁。上海沦陷后，华东工厂遭到破坏，接连停产，而申四福五从汉口迁至重庆，率先开工，又在宝鸡成都、天水等地设分厂，开办铁厂、造纸厂、毛纺厂、陶瓷厂。抗战结束时，申四福五已发展成独立的企业群，成为荣氏企业三大系统之一。

　　近代工业遗址 留存的意义见仁见智

　　汉口申新四厂原址曾经有一座厂房，斑驳的红砖墙壁，石质的拱形窗户，木制楼梯踩上去嘎吱作响。2007年6月，这座饱经沧桑的老房子还在见证着历史变迁，2010年3月；它已经被夷为平地，曾经矗立的地方荒草丛生。老厂职工小区的老人们说，这块地要用作建设开发，他们身后一排红砖红瓦的老宿舍楼不久也要拆掉了。

　　颜嘉林告诉记者，家族聚会时，他们讨论过这件事。长辈一手创立的工厂化为废墟，李国伟的子孙们觉得很可惜，但是也表示理解。“我们知道长辈们为这个工厂付出了许多心血，对它的一砖一瓦感情深厚。”李明璆说，“它能留存下来供后人凭吊纪念固然是好事，但是社会总要向前走，人总要向前看，这块地方需要发展，需要开发，那也没有办法。毕竟对于整个历史来说，申四福五只是很小很小的一部分。”“但是对于武汉来说，申四福五是一段深刻的城市记忆。”厉宗煌认为，武汉的近代民族工业遗址应该被保护起来，作为东方芝加哥辉煌的见证：“我和外国朋友说起武汉，他们往往要问武汉在哪里；我和他们说起汉口，他们都知道。以汉口工业在近代历史上的影响力为基础，武汉可以打出自己的城市品牌，让世界知道。”

　　链接

　　李国伟(1893-1978)，原名忠枢，生于江苏无锡。1917年与荣德生长女荣慕蕴结婚。20世纪20年代，李国伟在汉口创建了福新面粉公司第五面粉厂、申新纺织公司第四纺织厂。新中国成立前，“申四福五”系统已发展成为拥有众多分厂的企业集团。

　　新中国成立后，李国伟先后担任了武汉市人民代表，湖北省政府副主席等职务。1978年10月1日李国伟病逝于北京。

　　见习记者罗茜 实习生简高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