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冤案叔侄获释已5个月:什么都没有回到正轨(图)(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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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张高平和张辉而言,生活的时钟停摆了10年,如今又重新拨动。
在叔叔看来,外面的世界最大的变化,跟钱有关。他看外甥花钱“像花水一样”,每天好几百元,作为长辈,自己抽20块钱一包的香烟,都不好意思分给人家。
当他到北京接受媒体采访时,得知“我住的那个鬼地方,5万一平方米”,简直受到了惊吓。
“我反而觉得,这个世界什么都变了,就是‘钱’和‘追逐钱’没有变。”张辉说。
出狱后,他和叔叔听律师聊起聂树斌案。“至少我们保住了一条命”,张高平觉得幸运。
从18年前儿子被执行死刑后,聂母曾多次上诉。与此完全相同的是,张辉的父亲也从未放弃为儿子和弟弟申诉。
“我现在只相信亲人。”张高平说。出狱后,他的外甥和侄子一直照顾着他和张辉,给他们买衣服和手机,带他们出去吃饭、散心。一边谈论着外甥的宝马,张高平一边得意地拉扯着上衣,“一千多一件”,足足说了三遍。
骑着哥哥的摩托车,张辉穿梭在县城中。5个月过去,他已经熟悉了刚开始“完全认不出”的家乡。每周他都会到老街城门洞里,要一份铁锅煎毛豆腐,因为“那味道想了好久”。
遇到红灯,即使没有车,他也会认真地等。前方有行人,他会提前减速。“现在的人变得很文明呐!”张辉说,他想努力跟上。
去年八九月份,张辉还在狱中。在一场同学聚会上,有人突然问及:“我们还有个同学叫张辉吧?!”“他在哪?”另一个人问。
那时的班长如今是一名战斗机飞行员,数学课代表在医学院当老师,有人留在家乡生儿育女,也有人去了国外深造。
这些当时的“小屁孩子”都听过张高平响当当的名号。能人、有钱,是彼时他身上的标签。因为这个牛气的叔叔,不少人还羡慕过张辉。“他可是我们这里为数不多的、最早的机动车驾驶员。”歙县交警支队一位教导员回忆。
村里曾有人不怀好意地说过,张家完蛋了,一个毙了,一个再也回不来了。而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张冬宝始终相信张辉是清白的。“没人敢在我面前说他!”他强调。但另一位同学段昌鹄却表示,这个社会“吃咸吃淡的都有”,拦不住别人的想法。
事实是,很多同学并不知道张辉为什么突然消失。得知实情后,也没人怀疑他的清白。
“说张辉强奸杀人,打死我也不信!”早在10年前,他的班主任便认定。而当他出狱返乡,这位70多岁的老教师激动得流出眼泪。有同学从国外回来,听说张辉“平反”,马上就去看望。
“我们给他讲人情世故,让他快点适应环境。”段昌鹄说起这5个月来他们的相聚。当年他曾拜托在新疆的朋友代为探视张辉。
“从惊讶,到不信,到慢慢淡忘。直到几年前,又说起他来。”同学鲍璇说。
在不久前的那场同学聚会中,关于张辉,所有人都有话说。但张辉自始至终也没发言。有人敬他喝酒,他就端起来一饮而尽。然后又低下头,默默抽烟。
“我失去太多,有时只有喝醉了才能面对母亲和她掉光的那些牙齿。”张辉狠狠吞下一杯啤酒说,“我的老婆,只要对我妈好就行。”
张高平则满心惦记着女儿。他帮她们联系工作,又为给她们盖房子而忧心。在狱中,他自觉无颜面对女儿,不接电话,拒绝探视,退回寄来的信件。这份“决绝”划出的隔阂,如今已很难弥补:几个月以来,两个女孩忙于打工,几乎没来看过父亲,也很少通电话。比起跟爸爸“没话说”,她们和养育自己10年的大伯、大妈更为亲近。
8月里的一个午后,张辉的母亲坐在院里择菜,父亲踩着胶鞋从猪圈回来,笑着吆喝:“心情好!养猪啊!”每天,张辉都会帮哥嫂接送小侄女去幼儿园。3岁的小女孩和他很亲热,跑到他身边,挥舞着小拳头和他打着玩儿。
对于这一切,张辉感慨:“我家现在条件不好,但我自己会让这些都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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