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标变迁 刷新的不仅仅是高度

广州塔

　　2009年 600米

　　与城市变迁相伴的，是地标的更迭。不知何时开始，在广州市的不少宣传推介资料中，广州的标志已悄然从五羊石像变成了广州塔。

　　面对遍地的高楼，不再有人会费劲地仰起脑袋，数一数一栋楼到底有多少层，这让曾经的地标建筑“27层”、“32层”、“63层”褪去了荣光。

　　在东沙大桥以东的珠江北岸，一座外立面呈金黄色的巨大圆形建筑耸立在江边，不少人感慨：大楼还能这样盖。

　　在广州南站，巨大的“芭蕉叶”建筑在给旅客带来更快的速度时，好看不好用的质疑从来没有停息。

　　日益国际化的广州，摩天大厦、奇特建筑、宏大体量，争夺各种“第一”的宝座，似乎成为了各个新建设区地标的“标配”。

　　南方日报记者 刘怀宇

　　高

　　城市地标只能是摩天大楼？

　　因为家住曾经的广州第一高楼附近，老广州人德叔对地标性的高楼有着特殊的感情。他介绍，建国之前，广州最高的建筑是高64米，共15层的爱群大厦，这座被誉为“开广州高层建筑之新纪元”的大楼占据了广州第一高楼宝座30年之久。

　　1968年，27层87米的广州大厦建成，成为了广州最高建筑。“听说在这个当时的制高点，其天台上还曾经安装过炮台，专门设有3门大炮，对着海珠桥。”

　　上世纪70年代，就在德叔家附近，高达120米的广州白云宾馆拔地而起，成为了当时中国第一高楼。“记得这栋楼刚建成时，别人问我住哪里，我总是自豪地回答，就在那个32层、中国最高的楼附近。”

　　德叔回忆，那个时候广州高楼还很少，经常有一些市民非常好奇地站到楼下，然后仰起脑袋，指指点点地一层一层往下数。“哇，有32层！”这是当年人们对这栋楼最普遍的一句感慨。在当时，白云宾馆和广州宾馆在偌大的五羊城，有鹤立鸡群的味道。于是，在一些市民的口语中，“27层”便成了广州宾馆的外号，而“32层”则成了白云宾馆的代号。

　　进入80年代后，改革开放春风吹来，广州经济蓬勃发展，一座座高楼更是像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争相争夺广州第一高的宝座。90年代初期，主楼超过200米，层数多达63层的广东国际大厦再次拔高了广州的天际线，成为内地最高的建筑物。英国、法国、德国等驻广州领事馆都曾经是这一地标性建筑的主要租户。而广州人则习惯称之为“63层”。

　　“广东国际大厦是广州民间最后一座以层数来命名的地标。”德叔说，或者是广州高楼太多了，或者是广州的楼已经太高了数不清层数了，在这之后，广州便没有新的地标以层数来被人所熟知了。

　　继广东国际大厦之后登顶的是1997年落成的高达391米的中信广场。德叔说，中信广场之后，广州的摩天大楼地标便进入了珠江新城时代。“也许是年纪的原因，虽然广州的楼越建越高，但对这些新的地标，我却总感觉少了当初的那股新鲜劲。”

　　与德叔感觉不同，对于珠江新城的地标性建筑，中建钢结构公司东塔项目部技术总工汪永胜有着特殊的感情。在他看来，珠江新城的地标建筑才真正代表了广州的现代化城市水平。

　　2004年，作为一名普通的工程人员，汪永胜被中建钢结构公司派去参加珠江新城合景大厦的建设。“当时整个珠江新城还没有一座高楼，包括合景大厦、东塔、西塔等高楼所在的地块都是荒地，杂草丛生。”

　　汪永胜介绍，2005年，高达198米的合景大厦建成后成为了珠江新城的第一高度。之后，珠江新城开始进入摩天大楼建设高峰期。

　　在参建了全球通大厦等几栋高楼后，2007年初，汪永胜成为了广州新的地标——高达440米的广州西塔项目的工程部门副经理。

　　伴随着最高建筑高度的增长，汪永胜的事业也蒸蒸日上。2011年底，广州新的高度——530米的东塔项目动工了。因为有了合景大厦、西塔等项目的磨练，汪永胜则成为了东塔项目的总工程师。

　　如今，东塔项目高度已超过西塔，即将正式封顶。不到十年时间，亲手参与建设了一整片的摩天大厦，这让汪永胜觉得十分自豪，而每次看到这些大厦，他都会有一种特殊的情感。“比如说西塔，自从建好之后，我就没有机会上去了。现在，我总想着什么时候能再上去看看。”汪永胜说，不仅他有这种情结，对于曾经奋斗过的地方，工程人员都有很深的情感。他向记者透露，西塔有一条只有工程人员才知道的“秘密通道”，在西塔竣工之后，曾有同事悄悄攀上楼顶，追忆曾经的工作场景。不过这条“秘密通道”在一次事故之后，已经被封闭了。

　　“现在东塔也快封顶了，我们马上也要撤离了。现在，东塔的每个角落我都非常熟悉，但可以肯定的是，装修完之后它肯定会面目全非，我再进去估计也会迷路。”汪永胜说。

　　不到10年时间，在曾经的农田里，珠江新城崛起了一大片摩天大厦。东塔项目总经理叶浩文介绍，广州东塔的建设及建成引领着华南地区新一轮的发展及城市建设热潮，在其之后，广深多地先后涌现出了多座超高层建筑，如深圳平安大厦等。封顶后的广州东塔是继广州西塔、深圳京基100之后的又一座百层高楼，从外形和城市景观的角度来说，标志着广州第一高楼正式落成。封顶后的广州东塔，加上已经建成的广州塔和西塔，将完整勾勒广州新城市三塔鼎立的城市天际线，形成广州极具国际影响力的城市新景观，加快广州迈向国际化大都市的步伐。

　　的确，叶浩文所说的超高层建筑热潮已经走出了珠江新城，并开始在广州各个规划中的新城蔓延。根据《白鹅潭控制性详细规划》，芳村白鹅潭边将规划新建500米的钻石大厦、400米的金色大厦和300米的银色大厦。

　　广州国际金融城规划竞赛中，3号方案规划的标志性建筑“金融塔”高达600米，方案将之称为“广州最高建筑，也是广州城市天际线上最显著坐标”。虽然目前正式的方案最终敲定地标降为450米，比原最高高度低150米，但这一楼高仍然超过了已建成的珠江新城西塔高度432米。

　　根据规划，广州南站周边同样将矗立起众多摩天大楼。值得一提的是，广州南站A0516地块规划为广州南站地区的制高点——350米标志性塔楼，与391米高的中信广场仅仅相差41米。该塔楼一旦建成，有可能成为仅次于珠江新城西塔、东塔和中信广场的广州第四高楼。

　　城市地标只能是摩天大楼？难道只有摩天大厦才能体现规划的现代感和国际性？不少专家学者都对一些新城规划方案过分强调超高层提出了质疑。在国际金融城规划的一次专家评审会上，工程院院士邹德慈就明确表示，很多大城市都在建的摩天大厦其实没有太大必要。因为超高层建筑投资大，用处反而并不太大。他认为，一个城市的地标可以是多种多样的，不一定非得通过高度来衡量，地标也可以是纪念碑或者是其他值得纪念的建筑，比如北京的天安门肯定是地标，但并不是摩天大楼。

　　除了专家之外，一些商业地产界人士则担心，广州扎堆建设地标性高楼，未来可能产生恶性竞争。有业内人士表示，目前广州超高层写字楼的出租率并不理想，珠江新城超5A级写字楼就有十几栋，供大于求。该人士透露，现在的西塔，真正的出租率并不高。该人士透露，从珠江新城的经验看，目前出租得最好的并非地标建筑IFC，因为它的租金门槛太高，只有国内经济实力强大的企业，需要以入驻地标建筑提高形象，才会租用。但世界500强企业，反而不太在乎地标，只是关注性价比。在珠江新城，月租金更低的高德置地，反而出租情况比较好。

　　虽然东塔的东家、周大福集团董事长郑家纯在东塔奠基时就表示，东塔与西塔无所谓竞争关系，因为两者的建成时间和外立面风格均不一样，反而会形成互补。但仍然有不少商业界人士担心，在超高层写字楼规划定位、产品定位同质化严重的情况下，随着东塔的建成，以及金融城等地再建超高建筑，广州地标性的摩天大厦之间极有可能形成不良的恶性竞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