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短工族”很抢手 为赚三倍薪酬放弃团聚

　　春运开始进入小高峰期。当李妹姝拖着行李从汽车总站走出来的时候，跟外面背着行囊进入车站的队伍形成鲜明的对比。就在大家都在忙于抢票回家的时候，她却收拾好行囊从老家贵州铜仁出发，南下打工。

　　就在李妹姝走出中山汽车总站的前一天，远在千里之外的广东梅州蕉岭的一个小镇上，农民张文彩也和丈夫打包好了满满三大行李袋的土特产，坐上从蕉岭发往珠海的客车。途经中山汽车站的时候，他们的小儿子会在门口接应。

　　和李妹姝一样，张文彩夫妇也是来中山打工的——在节前返乡大军中，他们逆流南下寻找工作机遇，尤其是在节前人手紧缺的时候，往往能收获比平时高出一半的报酬。

　　由于大量工人返乡，服务业及部分仍在加班的工厂亟需人手接替，由此催生了一群专打“节日工”的“短工族”，在人力青黄不接的春节前后尤其抢手。对于李妹姝、张文彩这些专接短工活儿的打工族来说，春节意味着获取最高报酬的黄金“短工期”，虽然少了团聚，但多了三倍薪酬。

　　返乡大潮出现时，他们开始南下打工

　　这是李妹姝第一次来中山，并不熟悉路。

　　幸而雇主细心地叫了司机来接站，通了电话对上人后，小车直奔火炬开发区的凯茵新城——李妹姝即将开始工作的地方。在接下来的一个月，她将接替原来一位大姐的工作，照顾两位老人的饮食起居。

　　“原来那位保姆是我老公的表姐，今年儿媳生了小子心里高兴，请了长假回家了。”今年是李妹姝第二次春节外出“打工”。去年去了女儿工作的地方惠州，今年亲戚介绍了中山一份薪酬不错的工作，李妹姝考虑过后还是来了：“反正都是在广东，过年还能见个面。”

　　去年10月份采完茶，李妹姝开始闲了下来。在惠州电子厂工作的女儿吴静芳帮助介绍了一份工作，工厂一高管家中的保姆请假回家，刚好到惠州探女儿的李妹姝被引荐了过去，工作了26天拿了4900元，“有1000元是利是”，李妹姝很满足。

　　尝到甜头后，今年得知中山有一个做家政的机会后，李妹姝不顾人生地不熟，爽快地应承了下来。

　　20日晚19时30分，从重庆开往广州的列车在铜仁站停靠，带着简单的行李，李妹姝踏上了南下务工的旅程。

　　而此时，刚坐了7个小时长途大巴车的张文彩夫妇，在杨仙逸中学附近的出租屋内刚刚安顿下来。跟李妹姝不一样的是，春节到中山寻找务工机会，已算是他们坚持了3年之久的“短工传统了”。儿子张智文在行文路一家酒楼糕点部上班，几乎每年春节都在外面度过——春节是酒楼旺季，加上有翻倍工资，张文彩不但理解这种工作生态，而且也非常支持。于是，从2011年春节开始，张文彩和老伴一起到中山陪儿子过年，并且加入酒店的春节招聘大军，她负责端盘上菜，老伴至少可以在门口做停车保安，“就帮忙看看有没有停车不吃饭的，有没有乱停的。”

　　酱油烧肉、炸煎堆、盐水豆腐、腊肉腊肠，这些在蕉岭地区客家人过年必备的腌制品，张文彩提前半个月就制作好。手打肉丸，也在几天前托师傅做好拿到镇上店铺里做了真空包装，方便储存。20日上午，张文彩和丈夫拎着满满的年货，踏上了从蕉岭开往中山的长途大巴，开始了他们第4年的春节“短工”之旅。

　　挑急活挣快钱，收入要比平时多一倍

　　为挣加倍工资，来自湖北竹山县的吴秀清同样选择了春节留守寻短工。

　　跟李妹姝、张文彩不一样的是，吴秀清是“短工”专业户。自从前年从沙溪一家超市离职后，她经常和湖北老乡一起，专挑制衣行业的“旺季”应聘短期工人，“比如毛衣，6、7、8、9月份工厂订单最多，最缺人，钱也最好挣。”跟吴秀清经常一起挣“短工”钱的还有吴广联、吴俊清几个老乡，他们是在制衣行业打滚了几年的“老手”，去年把张文彩拉出来专挑“短工”挣快钱。

　　“如果是在一般的制衣厂、电子厂，像我们这样条件的，就是一线工人，做最基础的活儿，一个月也就1800元至2500元左右，”吴秀清说，“但是如果挑旺季的短工做，一般量都很大，活儿也集中，一个月能拿5000元至6000块钱，比平时多一倍。”但是代价也不小。吴秀清是“缝衣部”的熟手，现在的毛衣已经实现电脑制衣，但成衣难免有漏针脚的情况，她的工作就是把漏根的地方缝起来，薪资计件算，平均一件0.3元。如果按旺季6000元的月薪计算，她需要缝补两万件毛衣。

　　在绝大多数情况下，旺季短工的“高薪”很少是因为单位薪资高而体现的，更多的是因为量大活多累积的结果。“像上个制衣厂，基本上每天都工作10个小时以上，通宵也熬过。”

　　春节前后，年夜饭从傍晚持续到晚上10点，再加上打扫、收拾盆碟等收尾工作，一般都要在凌晨时分才能回到出租屋洗漱休息。

　　“已经很多年没有跟家里人一起好好吃年夜饭了。”张文彩的大儿子在江西开理发店，二儿子在澳门一家酒店做服务员，小儿子在中山酒店学厨艺。在她印象中，还是五六年前儿子们还没有外出谋生的时候，在家吃过正儿八经的团圆饭。

　　张文彩有轻微的骨质增生，长时劳作颈部容易酸痛并引发头晕，但她并不愿错过这样“挣快钱”的机会。“加上红包，春节那几天一天能挣200来块，值得。”如果是做停车保安，张文彩的丈夫也有50元的日薪，加上春节当天的利是和年初七的利是，20多天下来也有1500元左右的收入。张文彩盘算着，趁还能做些力气活儿，一鼓作气把在镇上刚买下的一块地的房子建起来。

　　相对于在酒楼挣短工“外快”的张文彩夫妇，毛衣缝补熟手吴秀清的市场反倒是相对冷清的。冬衣大部分已经走向市场，现在制衣厂接的单子大部分是春装甚至是夏装的。“但好歹也能挣点钱，看情况，有些大工厂有急单的，就可以做久一些，春节那几天还给三倍工资，比平时挣得快多了。”目前，她已经在板芙镇一家制衣厂找到临时的短工工作，口头合同订到节后元宵。

　　元宵后返工潮来临时，才踏上与家人团聚的路

　　李妹姝的大部分时间还是待在贵州铜仁思南县老家。这些年，铜仁的茶业开始发展，周围小镇都兴种“生态茶”。从4、5月开始到10月，采茶进入忙季，李妹姝和邻里几乎都泡在茶山上，一天能挣100元至260元，最忙的春夏时节偶尔能挣300多元。对于她而言，春节外出接短工显然要比家乡采茶轻松得多。

　　“采茶要早上和下午一段时间，有些茶叶还要抢摘，非常辛苦。”因为多年的采摘，李妹姝的手指已经被染成黄褐色，成为伴随她常年生活的一个部分。

　　但52岁的李妹姝不认为自己还能常年胜任专业家政工作。“要去考证书，要照顾老人小孩，要有好体力，我现在这个年纪，也做不了多少年了。”李妹姝的儿子有个谈了3年的女朋友，想在今年结婚办酒，还计划在贵阳买套房子，家里的经济压力不小。“能帮一把是一把，他们生活也不容易。”

　　这次来中山负责照顾的老人是李妹姝的老乡。在原来那个保姆请假的一个月时间内，李妹姝需要负责雇主家的卫生、饮食，以及照顾一个中风的老人。“他们说可以给4000元钱，包吃住，算很好了。”元宵过后，原来的保姆假期结束，而李妹姝也将回铜仁打理十几棵茶树，再跟去年合作的茶园联系，看今年是否还能继续回去摘茶。

　　年关渐近。汽车站客流越来越多，街上游子归家的步伐越来越匆忙。在其他老乡陆续收拾行囊回家的时候，吴秀清和几个寻短工的老乡租到一间小房子，跟房东讲了半天价，到元宵期间给400元。这是吴秀清在异乡度过的第二个春节，如果运气好的话，她可以在这20来天里挣到5000元，“可以给大女儿交学费了”。

　　安顿下来的张文彩也即将到儿子上班的酒楼报到。在年夜饭前夕，她主要在饭店帮忙干杂活儿，外地的服务员开始陆续请假回家。

　　“我们忙到元宵就回家啦，“很多年了，都是正月十六回家团聚，老大，老二和老三都回去，带他们老婆孩子一起回蕉岭老家。现在挣钱养家最重要，大家心里有个家就行了，也不在意是不是春节团聚。”张文彩乐呵呵地说，“当然如果哪一天日子好了，我们也希望能够在自家盖的房子里过个团圆年。”(记者 罗丽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