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一落江水上环卫工失踪已8天

珠江上的保洁船。

昨日，水上环卫工人在打捞垃圾。

　　整整8天过去了，老李依然消失在茫茫江水中。“过年前才跌落过江里，我们就劝他别干了。”在岸边设下祭坛的亲人们明白，这位51岁的水上环卫工生机渺茫。

　　条件差、工资低、风险高，几乎没有年轻人愿意入行，广州的珠江“美容师”们多是洗脚上田的外乡人。在船上吃睡，将人生里的白天献给江水，这是一群与水为伴的中老年男性，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有过跌落江里的遇险经历，又或是拯救同事和落水市民的紧张记忆，“不是去救人，就是被人救起。”

　　事件进展：生机渺茫，搜救停止

　　李师傅回忆道，2月19日，两人午睡起来，他正准备开船，但一直等不到船尾的老李解开缆绳，叫几次也没回应。李师傅走出船舱，看见老李已经漂到江心，在保洁船的十七八米开外，没穿救生衣，正拼命挣扎着。李师傅马上开动船只，可距离老李还有两三米时，坚持不住的老李沉入了浪中。

　　昨天是老李失踪的第8天，家属们一直守在岸边等消息，“烧香喊自己的亲人回来”，望着茫茫江面磕头作揖。

　　从失踪后的第4天起，老李隶属的广州自来水专业建安有限公司便停止了专门的搜救行动。

　　走近水上环卫工

　　水上的生计：从事者多为40岁以上男性

　　“年轻人不愿意干这种活。”老范来自湖南，今年59岁，在老家种了几十年地，后来在同乡小刘的介绍下来到广州做水上环卫工。

　　记者在广州珠江沿岸采访了5名水上环卫工，正如老范所说，这5人都是40岁以上的老男人，更有3人跟老范一样务农出身，临老才因生计考虑，选择洗脚上田。广州水上环卫工虽说钱不多，工作辛劳，但招工门槛低，收入和福利都总算有基本保障。

　　月薪2800多元，社保医保完备，部分有宿舍提供。对老范和来自清远英德的同龄人老陈来说，他们再干一年就可以退休，有望享受到养老福利，“这样有保障多了。”

　　要当水上环卫工，除了要求有船只驾驶证，还要考50米游泳。老范自称赶上好时节，2010年广州举办亚运会期间，对水上环卫工需求剧增，他通过50米游泳考试便成功上岗。

　　3年前的官方数据显示，广州有近700艘保洁船、1000多名水上环卫工人，每日承担起珠江河段和内河涌的保洁任务，每年打捞垃圾量约为10万吨。

　　水上的人生：

　　“打捞时必须保持站立，长时间日晒雨淋”

　　环卫工们每天7时上班，傍晚5时30分下班，遇上江面垃圾多的时候，还要不定期加班，每月有4天假期。

　　要靠水为生，除了经济上的考量，家庭因素也是左右选择的关键。失踪者老李今年51岁，多年前离婚后便一直单身，独力将儿子供养出身后，他便再无羁绊，孤身依水而生。有妻有女的老范则是“夫唱妇随”，女儿出嫁后，他来穗当水上环卫工，老婆则在同一保洁公司的饭堂里烧菜。

　　中午12时，珠江以南的岸边就会三三两两的停泊着蓝白色相间的保洁船，环卫工们都在船上就餐、午睡。无法登岸的原因，一方面是要看管好船只，另一方面是江边码头没有多余位置——记者采访当天，老范多停留一会儿，便被堑口码头的售票员驱赶。

　　一壶热水、几袋方便面是小刘和老范的保洁船上每天必备的干粮。泡两个方便面，补充4个多小时的体力消耗，再睡上一觉，便开始下半天的忙碌。

　　一人船头驾驶，一人船尾打捞，每船两人是水上环卫工作的基本配置。打捞时必须保持站立，长时间日晒雨淋很难受，小刘和老范两人就轮流开船。

　　回到岸上已入夜，老范等老婆忙完饭堂的工作，便结伴回到东家侨银公司提供的住处，那是一间150平方米的屋子，住了20多人，夫妻俩很满足能有一间专属的房间，虽然不足7平方米的空间仅能容下一张铁架床，但总算有个安身处。

　　水上的凶险：

　　“大船经过水面掀起波浪，环卫工一打滑就有落水危险”

　　外表平静的珠江水，对于环卫工人来说，其实暗藏凶险。“过年前才跌落过江里，我们就劝他别干了。”老李的儿子懊悔地说。

　　环卫工小刘则一言概之：“不是去救人，就是被人救起。”小刘年约50岁，从业8年来，他曾4次跌进珠江里，“很多人都经历过”。小刘坚持救生衣不离身，而且每次落水都是在作业中，同伴能马上反应过来，及时拯救。老范说，保洁船上的救生设备都很完善，近年来还是第一次听说老李这样的悲剧。

　　“江上大船在增多，我们的危险也在增大。”小刘表示，每当大型船只经过，水面就会掀起波浪，较小型的保洁船难免颠簸，站在船尾打捞的环卫工一打滑，就有掉进水里的危险。

　　好消息是随着经验的增长，避险的能力会逐渐提高，4年前换上了如今的大号保洁船，安全性增强许多，环卫工落江的频率骤减。

　　除了救同伴，他们救得更多的是轻生或不慎落水的市民。

　　环卫工老陈入行11年来，他救过的落水市民不下10个人。记忆最深的一次是2002年，刚入行不久的老陈和同事开船经过星海音乐厅外的水域，一名20来岁的女子在岸边哭泣，在距离船身100米处跳落水里。他们扭转船头，用捞杆往水下一探，勾住女子长发，接着用救生圈将她救到船上，并一路送到水警码头。

　　救人成了常态，据说成功率超过八成，这群珠江上的“美容师”因此跟水上公安建立起联系，如今已成为“水上义务治安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