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西15岁孤儿激流勇救轻生女续:政府为其改造危房(2)

　　新闻回顾：

　　一女子跳江，上百围观者因水流湍急不敢施救，危急时刻——

　　15岁孤儿跳进急流救起轻生女

　　事后他说：“那个阿姨有家人，我是孤儿我不怕，能救人我就高兴了”

　　人救上来后，围观人们全部离开，周发发独自站在河滩上换衣服。（热心读者李先生供图）

　　广西新闻网-当代生活报讯（记者 陈强 通讯员 蒋人轲 王游明）连续多天来，广西灌阳县的群众都在谈论着一位少年舍身跳江救人的事。人们热心谈论的原因一是当时桥上有上百位群众观看，只有这位少年下水施救；二是这位救人的少年是位孤儿。他将人救起后，有好心人在岸边问他，为何要舍身下水？少年说了一句瞬间让人泪奔的话：“我是孤儿，我不怕，人得救了我就高兴了。”

　　5月16日，记者得知此事后来到灌阳，寻找到了当时的目击者和少年周发发，了解到了救人事件的始末。

　　那是5月9日上午，广西灌阳县灌江桥上人来人往，突然，一名女子挣脱一位年逾六旬老太的手，跨过大桥上游一侧的桥栏，纵身跳了下去。“快救命呀，快救救我女儿呀”，老妇人马上大喊，向路人求救。瞬间，桥上聚集了上百名群众观看，但看到已到汛期变得湍急的灌江江水，很多人犹豫了。

　　在灌阳县灌阳镇法律服务所工作的李龙就是当时的目击者，他告诉记者，他当时驾车路过灌江大桥，看到那名女子跳江后，他马上将车停下报警，并下车在河堤上观察。

　　由于灌江河道开挖施工，河床深浅不一。女子跳江落水处刚好是河床最深处，水流湍急。女子瞬间被冲到大桥下游另一侧，在数米深的漩涡中挣扎。一名中年男子（事后证实为女子的丈夫）跑到河边，看到江水湍急也不敢向前，只能手足无措地喊，帮忙救救人啊！而女子落水约10分钟后，渐渐无力挣扎，眼看快要沉下去。

　　这时一名骑单车路过的瘦高个少年扔下单车，冲到河滩上迅速脱掉上衣和长裤，下水游向女子。少年游水速度很快，十来秒便游到女子身边，一手搂住女子脖子一手划水。数分钟后，少年把女子安全拖到岸边，赶到现场的急救人员和警方人员将女子拉上岸送医。救援人员和家属也一同离开现场，围观群众纷纷散去。

　　李龙告诉记者，事后他也对当时没有下水而感到愧疚。因为他也跟其他人一样，担心有危险。

　　少年救人后，独自瑟瑟发抖地站在河滩上，慢慢地穿着衣服。看到这一场景，李龙与另一名群众吴女士赶紧上前询问少年的情况。有群众认出，他是附近大仁村大坪屯的15岁孤儿周发发。

　　当人们问周发发为何会下水救人时，他说那个阿姨有家人，“我是孤儿我不怕，能救人我就高兴了。”随后，他骑着单车离开了现场。

　　记者找到周发发后，他告诉记者，小时常跟爸爸在河里游泳，所以会水。不过，上岸后还是有点害怕而腿发抖。但若再遇到类似情况，他还是会帮的。

　　记者通过多方了解到，当天获救女子已无生命危险，目击者李龙已为周发发收集好见义勇为证据，当地有关部门也正在积极为周发发申请相关奖励。

　　上小学五年级时，他失去了最后两位最亲的人，更懂得亲情的珍贵

　　一个人一个家 两个春节他哭着过

吹小号是目前周发发最想学的谋生技能之一。

　　核心提示

　　孤儿周发发舍身救人，在当地引起了极大的反响。能够说出“我是孤儿我不怕，能救人我就高兴了”这样一句话的15岁少年，背后又是有着怎样的经历？日前，本报记者前往周发发家中进行了探访。

　　独守

　　五年级时成为孤儿

　　“那孤儿就住在这边。”5月15日下午，记者顺着村民的指引，在雨中来到灌阳县大仁村大坪屯周发发的家。

　　周发发的家是3间红砖与水泥砖混合砌成的瓦房。左侧一间放杂物，右侧一间是他的卧室兼厨房，家具陈旧简单但不失整洁。中间是堂屋，摆放着一个祭台，放着周发发爸爸和姑姑的照片。雨水透过破旧的瓦片，打在周发发自己用雨布铺的天花板上。

　　与记者初次见面，这位15岁多的孩子很是腼腆。一边低头用一根棉绳玩着翻花绳，一边说着他的故事。

　　早些年，周发发时年50多岁的父亲，几经周折娶了一位30多岁的媳妇。1998年农历九月十三日，周发发出生了。在他出生20多天后，因为种种原因，母亲被外婆带回了娘家。5岁多时，周发发母亲因病去世。这些年从旁人的叙述中，周发发得知母亲长得很美，“但是没办法，要听外婆的话。”曾经周发发有一张母亲年轻时扎着辫子的一吋照，但是保管不慎弄丢了，这让他很懊恼。

　　母亲离开后，周发发由姑姑抚养至6岁，然后被送到父亲身边。2012年，周发发的姑姑和父亲先后因病去世。一年内失去了两个最亲的人，周发发成了孤儿，正上小学五年级的他也辍学了。

　　“也有人说要把我过继出去，但我不愿意离开这个家，离开就没人了。”从此后，少年周发发独守一个家。

　　思念

　　牵着12座坟

　　“那天救人后，我就去看了外婆，还去看了妈妈。”周发发说，因为妈妈的事，他对外婆一直有怨气。但是外婆生了妈妈，这才有了他。所以，他隔一段时间会去看一下外婆——现在血缘上跟他最近的亲人。而对其他至爱亲人的思念，只能寄托在一座座坟。

　　“这两年清明节，我得上12座坟。”周发发掰起指头，给记者数了起来。因为从他的曾祖父母算到他这一代，直系亲属里就剩下他一个人。此外，妈妈与前任丈夫还生了两个男孩，后来都夭折了。周发发认为，这两个男孩是他的哥哥，所以做弟弟的他也照样会去上坟。

　　周发发说，当初找到妈妈的坟还费了一番周折。爸爸去世后，他第一次找到妈妈的老家，可是外公也已经去世，年迈的外婆已离开村里随儿子生活。村里人没人敢带他去找他妈妈的坟——在当地风俗里周母属于早逝，去其坟边会不吉利。后来在好心人的指引下，周发发独自找到了埋葬妈妈的那个小土堆。“正是因为大家怕不吉利，我妈妈一个人被葬在偏远的地方，所以也好找。”

　　此后，每当想妈妈时，周发发会踩着单车去8公里开外的坟上看看，并默默地添两捧新土。

　　流泪

　　独自过春节

　　“过年的那天，我在门口看着这条路坐了一整天。”回忆起今年春节，周发发指着门口的那条路说。

　　周发发说，那天因为是除夕，他买了一些肉，请人写好春联自己贴上。做好这些准备后，他拿出一张凳子坐在门口休息。这时，看着其他孩子的父母纷纷从路上走回家过年，周发发开始流泪。就这样，周发发在门口对着路坐着、看着、哭着，只希望爸爸妈妈能从这条路走回来。“当然，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说到这里，周发发转头看向窗外，眼睛红红的。

　　周发发说，自从爸爸走后，他独自过了两个春节。表哥和一些乡邻叫他去家里过年，但是他没有去。当记者问起原因时，他说：“我走了这个家里就没人了，就不能给爸爸和姑姑供饭了。”

　　平时，周发发很少与同龄人玩耍，而是喜欢找中老年人聊天。“跟他们在一起，好像就是跟我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一样。虽然回到家后还是孤单。”

　　周发发说，这两个春节他都是哭着过的，但是以后可能不会哭，“过久了就会习惯的”。

　　承担

　　艰苦的现在与迷茫的未来

　　考虑到周发发的生计，他父亲曾在去世不久前带着他央求一位熟人拜师。这位熟人平时从事一些白事演出工作，从此周发发开始随师父出现在一些白事现场。如今，颇有歌唱天赋的他已经在当地小有名气，也给他带来一些收入。此外，他的一笔固定生活来源是国家每月发放的600元孤儿补助金，这笔钱由姑姑的大儿子替他代管。

　　对于成年后的生计问题，周发发没有想得太多。他表示自己在辍学前就成绩不好，现在两年没上学估计也跟不上。当记者问他是否想去学一门技术时，周发发认为自己现在如果学会师傅们做白事的手艺，以后谋生不成问题。目前他比较犯难的事，他花400元买了一把小号，想学会后用于白事演出。可是，现在却一直学不会。

　　记者手记

　　好孩子 向前看

　　最开始听到这位少年救人的故事时，记者被他的勇敢感动不已。来到他的家中，看到瘦削的他和破旧的家，这个孩子有些让人心疼。

　　伴着雨水漏过瓦片打下的滴答声，发发平淡地述说他的故事。这时，都是“大老爷们”的记者和通讯员，止不住地流泪。

　　当记者问发发，现在有没有想过那个被救的阿姨会给你什么感谢时，他挥着手说：“我才不要呢，要想到感谢我就不去下水了。”

　　发发说，他的衣服是好心人送的，也常常去各家吃饭。因此平时能够帮到别人，他都会觉得很开心。说到这，发发咧嘴一笑。

　　临走时，我们塞了点钱给发发，让他拿着买点东西吃。这个一直没哭的孩子扭头流下两行泪，但是怎么也不肯收下。

　　孤独，是痛苦也是一种磨练。穷困是暂时的，人生的路还很长。

　　看着站在门口向我们挥手道别的发发，我们心里相信：这个善良而自强的好孩子，一定会走得很好。

　　发发，好孩子，向前看！ （陈强）（当代生活报记者 陈强 通讯员 蒋人轲 王游明 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