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家解读取消嫖宿幼女罪 恶性案件强奸罪处罚更重

新华社发 徐骏 作

　　“幼女就是幼女，强奸就是强奸，什么叫嫖宿幼女？强奸完，塞点钱，你就从强奸犯变成嫖客，人家幼女就从受害人变成妓女了？”2012年的“六一”儿童节，作家韩寒曾发表微博《儿童的节》怒斥嫖宿幼女罪为“恶法”，强烈建议取消，并称将与其死磕到底。

　　从设立罪名到取消罪名，嫖宿幼女罪历经18年，终成明日黄花。前不久，全国人大常委会通过的刑法修正案(九)取消嫖宿幼女罪，对于嫖宿幼女的行为，一律按强奸罪从重处罚。

　　恶性案件强奸罪处罚更重

　　贵州习水县多名公职人员涉嫌嫖宿年幼女生；浙江丽水市碧湖中学多名女生遭强奸；陕西略阳村镇干部涉嫌嫖宿幼女；浙江永康发生大规模嫖宿学生事件，涉及多名人大代表和企业家……嫖宿幼女案屡见报端，社会反响十分强烈。很多人提出疑问，这种犯罪猖獗的原因是否跟刑法不够严厉有关，致使这些人钻了法律的空子。

　　据悉，我国在上世纪90年代严打卖淫嫖娼违法犯罪行为时，实践中发现有幼女涉及其中。卖淫组织者故意隐瞒幼女年龄，不少嫖客借此声称不知对方为幼女，企图逃避强奸罪的处罚。为了更严厉打击这种犯罪行为，1997年刑法修改时增加了嫖宿幼女罪。

　　原刑法第三百六十条第二款规定，嫖宿不满十四岁的幼女的，处五年以上有期徒刑，并处罚金。

　　此次刑法修正案(九)将该条取消。依照刑法第二百三十六条规定，以暴力、胁迫或者其他手段强奸妇女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奸淫不满十四周岁的幼女的，以强奸论，从重处罚。

　　由于我国刑法规定的单罪最高有期徒刑为十五年，也就是说，嫖宿幼女罪的量刑区间为五年以上十五年以下。而强奸罪的量刑区间为三年以上十年以下，奸淫不满十四周岁的幼女的，以强奸论，从重处罚。

　　“对于强奸罪和嫖宿幼女罪的刑罚哪个更重一直存有争议，从一个学者的角度来看，在起刑点上，嫖宿幼女罪比强奸罪更严厉，嫖宿幼女罪起刑点是五年，而强奸罪是三年，对前者还规定并处罚金。也就是说强奸幼女适用强奸罪的话，刑期起点最低是三年，但嫖宿幼女罪最低判五年，并且还处罚金。”中国政法大学教授阮齐林说。

　　“就量刑上的最高刑罚来说，相对嫖宿幼女罪的最高判处十五年刑期来说，奸淫幼女罪可以判处更重的刑罚，对于情节严重的可以判处超过十五年的刑罚，特别严重的甚至可以判处死刑。这就使得那些使用残暴手段和方式的犯罪分子受到更严厉的处罚，对社会风气有一定的净化作用。比如个别地方出现的大规模、有组织的嫖宿幼女案，涉及人数多，社会危害性大，情节相当恶劣，如果适用嫖宿幼女罪则显得量刑过低，处罚力度不够。”中国刑法学研究会会长、北京师范大学刑事法律科学研究院院长赵秉志认为，不能只考虑最低起刑点不考虑最高刑期，这次修改的目的是使部分恶性案件的罪犯无法再钻法律的空子，也符合罪刑相适应原则。

　　嫖宿幼女罪存污名化问题

　　美国各州对强奸或猥亵未成年人的量刑不尽相同，但都将其视为重罪。许多州的法律明文规定，只要与14岁(有的州是16岁)以下的儿童或少年发生性关系，无论对方是否自愿，一律按强奸罪处理。有5个州允许对强奸幼童者判处死刑。在惩治强奸幼女犯上，德国法律是欧洲最严厉的。德国法律与美国有相同的规定，与14岁以下未成年人发生性行为一概视为强奸。即便是与雏妓发生性行为也属强奸，量刑一般在十年以上。

　　从这些规定不难看出，部分外国法律明确将幼女定为强奸罪的特殊被害人，作为司法保护的重点对象，即便与雏妓发生性行为也属强奸，并没有将受害者定义为卖淫女。

　　“如果定为嫖宿幼女罪，那么14岁以下幼女的行为就属于卖淫行为，也具有违法性，对卖淫女也要进行治安处罚，只不过因为其不满14周岁免除处罚而已。”赵秉志指出，这里主要涉及对幼女保护问题。幼女的行为能力、自我保护能力不足，如果将此类犯罪定为奸淫幼女罪，则幼女纯粹是被害人，从这个方面来说，是加强了对幼女的保护。

　　对此观点，阮齐林也表示认同。他说，嫖宿幼女罪在18年适用期间，对将其单独成罪而不是适用强奸罪的问题，一直很有争议。有人认为这是将作为被害人的幼女“污名化”。首先，嫖宿幼女罪中对嫖客谴责性不强，以字面理解，强奸要比嫖宿更严重、更恶劣，应该惩罚得更严厉；其次，“嫖宿幼女”的提法本身就存在严重问题，在法律上被确定为没有性意识性意愿的幼女，在嫖宿幼女罪中却被定为卖淫女，给被害人贴上卖淫的标签是对被害人的侮辱，缺乏对幼女起码的尊重。

　　有利于加强未成年人保护

　　现实中，上海女中学生援交案、海南校长带幼女开房案、云南大姐大逼迫女学生卖淫案等，此类事件时有发生。人们在为这些花季少女惋惜的同时，也不得不承认，低龄幼女心智根本不成熟，完全无法判断出行为的真正性质和后果，很容易被利用。可是社会上一些不法之徒，却偏偏利用幼女的“无知”对其施暴。

　　“嫖宿幼女罪中可能存在隐瞒真实年龄或确实不知情的情况。而按照新的刑法修正案，不论当事人是否知道女方年龄，都应推断其为知情，只要奸淫不满14周岁幼女，都以强奸论处。”赵秉志指出。

　　在日本，援助交际常常导致性犯罪。为此，日本早在1999年就设立儿童买春及儿童色情处罚法，规定如果通过金钱让未满18岁的儿童提供性交或者性服务就被看成是“儿童买春”行为。与未满18岁的儿童进行性交或者猥亵行为的，无论是否有金钱往来都要受到处罚。

　　赵秉志称，与嫖宿幼女罪不同，不论手段、过程如何，只要对象是不满14周岁幼女就构成强奸罪。嫖宿幼女罪中可能存在受害人自愿的情况，或是存在交易行为。现在不论幼女是被欺骗、诱骗、暴力、胁迫或者是主动等情况，不论其是出于自愿还是非自愿，并且不论场所在哪儿，只要是发生性关系，或者试图与其发生性关系，都构成强奸罪。□记者 陈丽平 见习记者　朱　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