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场“福尔摩斯”：让废墟开口“说话”

　　火烧过，水冲过，消防员走过，火场的废墟还剩下什么线索？有！对火灾调查员来说，走进这样的废墟却是他们工作的开始。走进那堆已经烧得面目全非的废墟，通过蛛丝马迹，弄清楚火灾原因，是他们所有的工作内容。他们被誉为火场上的“福尔摩斯”。在劳动节这一天，我们走近了“福尔摩斯”的工作。

　　做消防火调员，大部分时间接触到的都是“负能量”。这一点，祝强深有感触。

　　“像高温天气，本身室外温度就已经有40℃，往火场里一钻，人很容易虚脱，但为了尽快查明真相，这些困难都需要我们自己克服。”

　　相比外在条件的考验，心理上的考验更煎熬。“有时在现场呆好几天，找不到原因时，整个人会比较烦，甚至睡不好，一直会想这些问题，但一旦有了突破，又会兴奋得像个孩子。”

　　在一起起火灾调查的背后，让祝强感到痛心的是，有一些火灾事故完全可以避免。说到这里，他举了一个例子：2017年三墩一场火灾，火灾中有人伤亡，在调查中发现，有多名楼上租户用安全绳逃生，正是这根逃生绳，让很多人死里逃生。安全绳有些出租房里都没有配置，这本来是需要配置的消防四件套之一。

　　●现场一：

　　墙体上只剩下或大或小的窟窿

　　卫生间里放着煤气灶

　　祝强，毕业于武警学院火灾调查专业，现任杭州消防支队火调科参谋，他已经入职8年。在杭州，像祝强这样的专职消防火调员，不过20来人。在大大小小的火场背后，他们的使命就是让废墟开口“说话”。

　　那天，杭州城东，城乡接合部一幢4层高的农民自建房，发生了一起煤气瓶泄漏爆燃导致的火灾，有人员受伤。火灾发生在顶楼，也就是四楼。这场火灾造成了两人受伤。

　　从三楼到四楼的楼梯口，砖块落了一地。四楼所有的房间面目全非，墙体的下半段都炸光了。废墟的四楼有三个房间，其中一个卫生间里面摆了一张简易桌子，放着煤气灶，变成了厨房兼厕所。

　　这不到2平方米的逼仄空间，就是爆炸的第一现场。

　　“福尔摩斯”说：煤气瓶的指针告诉我们煤气泄漏，点了就灭的香烟告诉我们爆炸源是烟头

　　这个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大男孩，一走进火场的瞬间，好像立刻变了另外一个人：神情变得格外严肃。他时而用回弹仪敲一敲，时而用测距仪量一量，时而用小铲子挖一挖

　　“煤气瓶的指针显示为0，这意味着煤气已完全泄漏。”通过现场的燃烧痕迹，祝强初步判断火灾原因为煤气泄漏、爆炸引起火灾。

　　那么，爆炸源又是什么？火调人员又在现场发现，厕所蹲坑边上的墙角，有个碎裂的打火机。火调人员在蹲坑旁用小铲子挖掘，在一块毛巾下面，看到了一截刚点了个头就灭掉的香烟。原来男人习惯在上厕所时点支烟。这个刚点的烟头，引爆了一场灾难。

　　●现场二：

　　萧山的一农房起火

　　一楼楼梯口停放了4辆电动车

　　祝强至今还清晰记得第一次参与火灾调查的场景。2017年4月22日凌晨4点半左右，萧山区闻堰街道山河村凌家坞自然村一农房起火(钱江晚报也曾经关注过)。在这起火灾中，造成5人死亡。祝强也去了火调现场。

　　“也是一幢农民自建房，当时2楼烧得相当厉害，楼板都已经坍塌了。”在一楼楼梯口的位置，停放了4辆电动车。当时，正是这几辆电动车，给大家造成一定的误导，一度以为是电动车充电引发火灾。

　　“福尔摩斯”说：碳化很厉害的棉絮指向引燃了的棉被是起火点

　　“根据现场的痕迹等，这又不像是最初起火的方向。”祝强看到前辈们连夜开会，重新制定方案。第二天，他们还是决定在电动车附近清理废墟，继续挖掘，然后发现了一块棉絮，碳化得非常厉害。电动车通道怎么可能有棉被呢？会不会是人为纵火？

　　经过调查，他们终于认定，这是起火点。起火的原因是一楼的租户点蚊香引燃了棉被，当时他们以为用水扑灭了火，便将棉被随意扔在了电动车旁的过道上，没想到还有火苗在棉被内部阴燃。火灾的起火点认定位置一致，但最终认定的起火原因却完全不一样，这是祝强从火灾现场学到的印象深刻的一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