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别跟他通电话，再被感染了。”1月28日，当父亲跟一位来自武汉的同事打电话时，奶奶的一句话让全家人啼笑皆非。 她今年83岁，平常并不怎么出门，但也隐约知道这次疫情的厉害。父亲的那个同事，老婆就在武汉华南海鲜市场工作，他2019年12月中旬回家，再传出来消息，就是两口子都已被隔离。

　　资料图：成都新型肺炎隔离病区 。安源 摄 图文不相关

　　那时，全国大多数人还不知道这是个什么病，只知道它不是SARS。父亲也不大重视，他1月初从湖北广水市坐火车回到河南新乡老家，火车上没多少人戴口罩。回到家，他照样置办了和去年一样的年货，还准备换一个大桌子，因为今年来的人多。

　　没过多久，春运如约到来，但春运大潮并没带来他期盼的客人，反而带来一个坏消息——新型冠状病毒疫情爆发了。

　　资料图：1月22日，北京南站，戴口罩的旅客向火车站工作人员咨询情况。中新社记者 张道正 摄

　　武汉流出的500多万人，多少去了河南？

　　21日凌晨，武汉市卫生健康委员会发布通报，截至19日24时，武汉累计报告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病例198例。

　　截至20日24时，全国累计报告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确诊病例291例。 22日，河南省累计报告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确诊病例5例。

　　父亲隐隐感受到影响，身边开始有人打听，他啥时候回来的，到底是不是从武汉回来的。在河南，从武汉返乡的人并不少见。

　　资料图：工作人员在南京火车站候车大厅内开展消毒工作。中新社记者 泱波 摄

　　武汉是华中地区乃至全国的交通枢纽，与外省的经济交流和人口往来密切，很多列车从这里经过，大批外乡人在这里汇聚、离散。据此前武汉市市长周先旺称，受春节因素和疫情影响，有500多万人离开武汉，还有900万人留在了这座城市。

　　根据百度迁徙数据，流出武汉的人口中，除了去往湖北省内各市，其次就是河南，其中，信阳、郑州、南阳、驻马店等是很多流出武汉人口的目的地。

　　虽然疫情已开始扩散，但对老乡们的生活影响却不大，该出去还出去，街上的超市、肉店、理发馆、澡堂子也迎来一年中生意最红火的时候，买日用品、买菜和肉、理发、洗澡，是他们迎接新年的默认流程。

　　新貌、新衣迎团圆，这本是春节最大的期盼，然而今年，这却可能是最“要命”的传染时机。

　　资料图：图文不相关中新社记者 瞿宏伦 摄

　　“硬核河南”

　　相比个人，河南省相关部门的反应要快的多。22日，河南省卫生健康委公布130所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医疗救治定点医院。23日，发布《致武汉返豫老乡、武汉来豫同胞的公开信》，呼吁武汉返乡人员及时报告村、街道居委会，并居家隔离14天。24日，召开防控工作发布会。

　　微博截图

　　与此同时，摸排武汉返乡人员、交通要道测体温、地铁小区消毒，电视直播、短信、微信公众号等推送疫情提示信息。认识的几个基层公务人员和医务人员，纷纷告别亲人，返回工作岗位加班、值班。

　　微博截图

　　河南的一系列快速动作也在网上引起热议，河南“硬核劝返”、“硬核标语”、“硬核广播”等赢得不少点赞，网友纷纷喊话来河南“抄作业”。

　　微博截图

　　25日，大年初一，河南省启动重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一级响应。

　　这年的大年初一格外冷清，街上鲜少人拜年，邻居大娘只来家里看了奶奶便闭门不出，她说，村里的微信群通知了，不让出去拜年，现在疫情严重得很，她侄子本来定了从武汉来探亲的高铁票，最后还是在武汉“封城”前退了，怕过来“添麻烦”。

　　微博截图

　　出去拜年的父亲也很快就回了，他有点悻悻然，一路上不少人正面或侧面问他，是不是从武汉回来的。初一晚上，他被迫科普了一晚上，包括听河南省的官方通报、看网上村长的大喇叭广播视频、以及在朋友圈看临近县区的封路封村情况等，最后结果是，他连夜取消了大年初二的一系列走亲访友活动。

　　新乡某地路口防疫

　　戴口罩有多难？

　　其实，即使第二天他想出去也不成了，新乡市各县城封城，村里封村，部分公交停运，有的人还没出发就被撵了回来。

　　村里值班的妇女主任说，村干部从大年初二就开始全天值班，不让“聚堆儿”，不让打麻将，疏散人群，广播、微信群、电话轮番提醒，村里只留一个通道，外来人不许进村，进村的人需要测体温。

　　值班人员对村民测体温

　　新乡市政府向镇政府提供了经武汉返乡人员的名单，包括在武汉换乘的。他们都需要在家隔离观察，每天上报两次体温，已过潜伏期的父亲也需要居家观察。

　　体温测定表

　　妇女主任对新型冠状病毒传染性的了解不亚于消息灵通的网友，比如安阳近期出现无症状的感染者，一名女子从武汉回到安阳后至今无症状，其多位亲人却被感染。她借此来劝导村民，提高警惕，经常戴口罩。

　　然而村里的工作不好做，尤其很多年纪大又固执的不好劝，他们认为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戴口罩、注意防护的大多是年轻人，所以遇见买口罩的小孩儿，她总要夸两句。

　　前几天，新乡辉县大战村的村支书就因为不少村民仍在街上聚集，而在广播里“暴躁喊话”“频爆粗口”，被人传到网上后意外走红。

　　视频截图

　　村支书很“暴躁”，也很无奈，在新乡某地基层工作的朋友也有同感，村里人的意识还是需要提高，她经常能看到不戴口罩的村民来办公室晃悠，倍感头疼。

　　武汉人的愁

　　活跃的父亲开始进入静默，一会陪奶奶看豫剧《抬花轿》，一会喝茶、收拾东西，还把那句“待在家就是为国家做贡献”放在嘴上。就是想放放风，街上也没人，邻居家大娘防护意识强，大门紧闭，放出话“锁上门，谁也别去谁家”。

　　空荡荡的街道

　　但这也比武汉好多了，1月中旬，姐姐一家从上海返回武汉，刚回去两天疫情就爆发了，一直待在家里寸步不出。前两天实在憋得慌，家里老人提议去湖边走走吧，最后想想还是算了。他们这些天接到了很多亲戚朋友的电话，大多传递出两个信号，千万别出去，千万别在他们附近出现。

　　武汉某小区室外空无一人

　　疫情之下，人人自危。不过“隔离疫情不隔离爱”，支援武汉的人也有许多，来自全国各地的医疗队、物资、捐款陆续进入湖北。网上流传一段视频，武汉居民在家集体唱起国歌，高喊“武汉加油”。

　　钟南山院士提到这件事时，一瞬间热泪盈眶，他说：“劲头上来了，很多事情都能解决。全国帮忙，武汉是能够过关的。”

　　他强调目前不要出行，网友也纷纷响应“钟南山说不动，我绝不动”。 所谓“人心齐，泰山移”，相信在将来的疫情抗击中，钟南山院士不会是“孤掌难鸣”。

　　作者：袁秀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