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一场风花雪月的事》：空有浪漫之名

　　作为刚刚成型的崭新档期，今年的七夕档比以往时候来得更猛烈一些。战火纷飞之中，五部规模相当的国片扎堆上映，其竞争之激烈，厮杀之残酷，与戏里金风玉露、柔情似水的缱绻氛围形成鲜明对比。如今七夕已过，战况逐渐明朗，《小时代2》不出所料，被粉丝和话题效应并肩送上票房宝座；《一夜惊喜》虽无惊喜，但胜在叫好叫座发挥稳定，单日票房已经实现对前者的反超；后期入市的《宫锁沉香》和《激战》各有所长，累计票房均已突破4000万大关。相比之下，似乎只有高群书新作《一场风花雪月的事》成绩惨淡，上映十余天来仅入账2000余万元，空有浪漫之名，难掩失意之情。

　　一部名导、名作、明星齐备，枪战、追车、三角恋俱全的警匪爱情大片，何以在七夕佳节落得如此下场？这不仅令我等围观群众产生了不小的疑惑，相信也让先期持乐观态度的导演高群书感到不解。在影片上映前的5月25日，剧组曾在上海举行定档发布会，会上高群书声称，“今年的内地电影市场就像股票一样疯涨，现在拿出来卖最合适”，浑不知日后大敌将至，《小时代2》将提前杀入同一档期。时至七月，提档消息传出，正在宣传造势的《风花雪月》难免言语泛酸，于是从首映礼现场到微博页面，一场骂战在愤怒的高群书和同样愤怒的郭敬明粉丝中悄然兴起。嘴炮声中，你指责我营销，我指责你炒作，争吵得不亦乐乎。

　　讽刺的是，两片同日上映，却没有出现预想中捉对厮杀的火热局面。在首日票房决定战局的七夕市场，《风花雪月》甚至没有获得对拼《小时代2》的资格，就在院线排片的挤压之下“渐行渐远渐无书”了。影片不仅票房失利，百度指数、新浪微指数走低，在影评人中也没有引起广泛关注。这种被忽视、受冷落的局面，恐怕是高群书在批评《小时代》时所没有料到的：对于一部商业电影而言，批评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连批评的声音也没有，何况国产电影越骂越红，越烂越叫座，能差到“黑暗无边”，就能卖到“难以比肩”，早就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8月11日，高群书发表了名为《七夕热是一种病，重病》的长微博，细述“老不死”与“小崽子”们的骂战始末。文中写到：“电影的成功应该是电影综合指标的成功，而不是，仅仅是营销。”诚如斯言，《小时代2》虽然在营销上成为大热门，但综合指标显然难以服众。那么，《一场风花雪月的事》营销失败，其综合指标又是否称得上“成功”二字呢？

　　平心而论，《一场风花雪月的事》并不是一部粗制滥造的影片，恰恰相反，它的创作诚意和制作水准，或许强于国产同类型影片中的大多数。从2003年买下版权到2013年影片上映，高群书十年磨一片，过程不可谓不用心。但问题也恰恰出现在这里。如果本片按原计划拍摄于十年前，那么《风花雪月》将很有可能成为一部走现实草根路线的小成本电影，风格上近似于《千钧，一发》和《神探亨特张》。但等到2010年电影真正开拍之时，高群书已经拥有了拍摄商业大片的雄心和底气，一心重现《风声》所带来的票房成功。于是明星偶像、跨国犯罪、火爆追车等种种卖座因素被不断加入原有的剧本架构中，直接导致了影片在拍摄过程中的超支、超期，甚至于改戏、减戏等种种状况。导演在接受采访时曾表示，由于演员档期问题，电影至少少拍了两场重要的爱情戏，以及原定结局中黄晓明和Angelababy的“多年后境况”，于是帅哥美女再养眼，也无法改变戏中苍白无力、难以理喻的三角恋爱，无法改变简单松散、漏洞频出的警匪剧情。虽然电影耗资千万耗时月余，拍摄了国产影片中顶级的追车场面，但观众早已在好莱坞大片中见惯了世面。何况追车之外，电影的所有剧情都平淡如过场戏，就连结局也概莫能外。

　　值得一提的是，影片上映之后，有人将《风花雪月》誉为现代版《色戒》，并把主人公吕月月比喻为舍身打入敌人内部的新时代王佳芝，还就两人为何变节一事进行了一番热烈讨论。是因为命运、爱情、女性弱点，抑或是“无价之宝所蕴含的巨大爱情隐喻（韩浩月）”？在我看来，这种有趣的对比，却恰恰暴露了一个尴尬的事实——《风花雪月》在文学改编和人物塑造上，都难以与《色戒》相提并论。前者人物扁平动机缺失，令未曾看过海岩的观众如堕烟海；而后者人物精妙内心细腻，能使没有读懂张爱玲的观众如梦初醒。大概高群书口中“综合指标成功”的电影，指的就是这后一种吧。（孙子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