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了不起的盖茨比》：“美国好人” 盖茨比

《了不起的盖茨比》剧照

　　◎ 布句明

　　8月30日，新版《了不起的盖茨比》全国公映。现实的图景、电影的画面、小说中的描画，让美国历史上那个最好的也是最坏的“爵士时代”在相隔了近一个世纪后，在大洋彼岸貌似找到了参照。“从长岛‘西卵’到纽约之间，有一个荒凉的地带……一个个满身灰土的人，走起路来隐隐约约的，在布满尘土的空气中……”小说《大亨小传》中，菲茨杰拉德如此写道。而在电影的开篇，主角之一的尼克(托尼·马奎尔饰)则在大萧条时代喁喁私语回忆往昔，“那时，派对越办越气派，摩天大楼越来越高，道德律令却越发王纲解纽，禁酒令与私酒的大肆贩售形成鲜明对比，固若金汤的华尔街一刻不停地在诱惑着年轻人和野心家投身其间……”

　　“两者之间有很大的共同点，它们都是财富迅速积累的阶段，高楼大厦层起不穷，所以这也是我对于中国观众对这部影片的观后感有很大的兴趣，因为中国的观众会更有切身的体会。”导演巴兹·鲁尔曼说，这是他面对中国平面媒体提问时遇到的第一个问题，一名女记者用流利的英文告诉导演，她觉得电影中的很多场面在当下的中国也似曾相识，比如一度闹得沸沸扬扬的海天盛筵……

　　在《红磨坊》里，世人见识了巴兹营建浮华世界的孜孜以求与乐此不疲，如此再现美国二十世纪二十年代爵士时代的穷奢极欲，似乎非他莫属。作为一名澳洲人，他花白的须发和紧致光泽的面容多少有所反差，里外透出的是精心保养而来的精英范儿，而过分考究的衣着与配饰，也让人相信他有能力诠释New Money的精神世界。不是这样吗？第一次世界大战让美国人第一次“打”到了欧洲大陆，却发现老欧洲的盟友和敌人都将自己视作乡巴佬和暴发户。但他们终究是胜利者，战场上他们有马克辛重机枪，市场上他们有更厉害的流水生产线。盖茨比就是那个时代最典型美国梦的践行者：不清不楚的低微出身，传奇的经历和运气相伴左右，一厢情愿的热络劲以及认为一切皆有可能的乐观精神；道德洁癖、政治天真，在Old Money “缩回到金钱和自私冷漠里”后，勇于站出来躺枪埋单。巧的是，新版电影的盖茨比饰演者莱昂纳多在十五年前的《泰坦尼克》中就饰演过这样角色，一夜间跻身上流社会，跨越阶层追求贵族小姐，结果自然是一样的以悲情告终。

　　这本小说诞生之后，便前后五次被搬上银幕——特别是在二战后菲兹杰拉德在世界文坛的地位被正式确立，这本《了不起的盖茨比》在历次百大文学作品评选中都没有落跑过前十名之后。相较于最近那次1974年罗伯特·雷福德的翻拍版，新版电影中的人物小传显然有点让原著小说作者都会觉得越俎代庖：盖茨比有准确的发家经历，汤姆在头顶绿光之后的阴毒也更为自然而然，黛西也不再只是个颧骨突出的少妇，她和莱昂纳多幽会的场面甚至能让影迷一时间错乱了当年《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时空。导演自诩已经可以成为小说文本的研究专家，“菲茨杰拉德在他自己的手稿中记录了70多首流行歌曲，还把1922年最热门歌曲《凌晨三点》写入了小说。在我的电影中不仅有那个时代的爵士乐，还结合了现在最流行的hip-hop曲风。”巴兹说，他不希望观众因为片中的嘻哈音乐而出戏，因为和彼时爵士乐一样，这也是美国黑人执鞭的潮流。最后值得一提的是，作为一部谈情说爱的电影，没有海难没有世界末日没有外星人搅局，最大的动作场面是派对上“一抬腿一人多高”的康康舞，新版盖茨比竟然主推3D版本！也算是用奢华的放映方式致敬奢华的流年似水吧。

　　“所以我们奋力向前，逆水行舟，被不断推回，推回到往昔岁月。”小说中作者搁笔的终句也出现在银幕之上。其实，每当时代的车轮滚滚向前，社会转型剧变，总会出现这样的“好人”，他们曾汲汲于名利与享乐，却又不愿完全同世俗和光同尘，存留心底的爱与暖不愿被人碰触，努力回到性灵栖所的原初。你可以从司汤达笔下的于连，屠格涅夫笔下的罗亭，或者如这位若即若离的盖茨比先生身上找到影子，但在和欲望没有间离、对金钱唯有膜拜的小时代中，他一定会遁形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