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半泽直树》：侧重职场关系 似男版《甄嬛传》

　　日剧《半泽直树》一经播出，瞬间最高收视率便冲上了30%，最后一集更是冲破50%，刷新了今年日剧收视的最高纪录，为今年低迷不振的日剧市场吹来一股劲风。随着收视的稳步攀升，有关角色诠释和日本银行业界生态的讨论也逐渐升温——这部戏的火爆，既因演员阵容和制作精良而在情理之中，又因堺雅人不按常理出牌的表演方式以及缺乏金融专业背景的支撑而显得有些出人意料。

    爱直树，更爱堺雅人

　　此次《半泽直树》一反日剧今年低迷的景况，收视率一路上涨，多半要归功于人气主演堺雅人。

　　堺雅人近两年从舞台剧转战电视荧屏，先是在大河剧《笃姬》中饰演性格古怪的德川家定获得肯定，接着又在2012年《胜利即是正义》中，依靠漫画式人物律师古美门研介迎来事业巅峰。此番出演银行职员这样的小人物，少了过去角色的特殊气质，人微言轻又胸怀大志，多了一丝苦大仇深的味道。所以，过去饱受赞誉的舞台剧表演方式，也就难免引来观众争议，要么是被影迷奉为“能用笑容来表达喜怒哀乐的男人”，要么由于面部紧绷，干脆获得了个“面瘫君”的封号。

　　不可否认的是，略带疯癫的表演方式除了带来戏剧情节之外的喜感，还构成了堺雅人区别于其他正剧男演员最大的个人特色。

　　从剧情来看，主人公半泽直树追讨骗贷的过程中，不断受到同僚排挤，对抗国税局，联络受害企业家，层层排查线索，追踪骗贷人，必要时采取非常手段，甚至还颇有心机地加入一些打斗场面，和传统意义上的专业剧相去甚远，活脱脱一部美式悬疑侦探剧。

　　尽管在制作和故事模式上有意无意地向美剧靠拢，但日剧中细腻的人物情感描绘和温馨的家庭氛围被保留了下来。朋友的鼎力相助，爱人的关怀扶持，无疑给直树完成不可能任务莫大的精神支持。而直树自己，前一秒钟还身处危机，剑拔弩张，一转身便爱意盈盈地对着妻子，关心起朋友的前途和境遇，也让观众在紧张的剧情下跟着获得片刻的喘息和温情。

　　值得一提的是，和不少美剧一样，片方在配乐上下足功夫，邀请出身音乐世家的作曲家服部隆之执笔。延续了在《英雄》和《交响情人梦》等剧集原声的风格，服部隆之此次的作品依旧是精致细腻，肃穆凝重而不失丰富的表现力，这种“厚重感”，也正是《半泽直树》主创想要追求的。

　　可见，要说《半泽直树》的火爆完全在TBS电视台意料之外只是自谦之辞。不过，由于堺雅人即将拍摄十月播出的《LegalHigh2》，档期排满，而原著本身篇幅也有限，《半泽直树》10集之外再追加拍摄几乎没有可能。好消息是，伴随着电视剧的热播，原著小说第三部《迷失世代的逆袭》也在问世一年后重新回到畅销书之列，发行量一举冲破30万大关。在第三部中，直树二度转移战场，来到证券子公司发展。目前，导演福泽克雄已有将其搬上大银幕的意愿，也算是弥补了电视剧意犹未尽的遗憾。

    复仇or改变？银行人的现实关怀

　　很多剧迷提到《半泽直树》，都爱用日语“燃”，即“热血”来评价。

　　面对腐朽畸形的行业生态，男主角直树始终坚守正义，执意孤身对抗，毫不妥协。看着他一次次身陷绝境却又始终运筹帷幄，起死回生的桥段，确实让人热血沸腾，直呼过瘾。

　　剧中早在入职之时，直树便立下宏愿，要进入上层改变行业风气，这样一股子少年心气，和摸爬滚打十数载的银行人身份多少有那么一点不相衬，为了进一步增强故事冲突和戏剧张力，剧集甚至在原作基础上，加入直树父亲因融资遭银行拒绝，濒临破产绝望自杀的情节。这一点，不免让人联想到当下大火的日本动漫《进击的巨人》，同样是以复仇为原初动机，认为现下看似平静有序的世界实际暗潮涌动，不去谋求改变而一味妥协，只会带来个体和行业的双重灾难。虽然听着有些理想主义脱离现实，不过，也多亏了这样的热血情结，才让原本厚重枯燥的金融题材有了“人味儿”，毕竟和人格缺陷的英雄比起来，完美的小人物更容易让人有代入感，从主角一次次的“进击”之中受到激励，坚信个体的力量和意志。

　　谈到这种对现实的危机意识和不安全感，自二战以来，恐怕一直笼罩着日本国民。尽管在60年代，日本依靠工业迅速崛起，后却因泡沫经济再次受到重创而一蹶不振。近日，据其财务省最新公布的数据显示，日本国家债务规模已高达1000万亿日元。这种持续的负面影响，已然渗透进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越来越多的日本电视剧也着眼于此，《Anego》中筱原凉子塑造的从传统主妇身份到家庭出走，展现独立自信的职场女性形象；《不结婚》也是当今迫于组建家庭经济压力“不婚族”们的生动写照；一直到今年的《打工仔买房记》，讲述初入社会年轻人赚钱买房的艰辛历程，让国内的同龄人感同身受……

　　这种对现实的关怀在《半泽直树》中充分彰显，半泽直树所供职的东京中央银行，被设置成90年代泡沫经济之后，由东京第一银行和产业中央银行这两家负债银行合并而成的巨无霸型金融机构。除了银行主体对经济不振的展现，日本工业的衰退也成为剧中非常重要的社会背景加以渲染，传统工业的困境从半泽直树父辈一直持续到十数年后他进入银行的中层，大量的制造业倒闭破产，中小型企业因经营不善而陷入借贷危机。不过，剧集在悲剧命运之外，更强调了日本工业顽强的生存意志和对质量工艺的执着，于细节之处塑造了日本工业之魂，闪耀着人性和尊严的光芒。第一集中，直树就以放弃手工为放贷条件来考验厂商，最终被其坚持所打动，把收益放在一边，慨然相助，一改冷酷的“放债人”形象。

    不专业的专业剧，揭露人性是正解

　　正如前面所提到的那样，作为一部金融题材的剧集，《半泽直树》尽管有着宏大的社会背景支撑，但从专业剧的角度讲，在处理金融案件的手续和细节上还是露了怯，不少桥段就连外行人都也觉得不可思议。拿审贷处理、坏账处理等剧情的处理来说，有不少剧迷纷纷吐槽，“两天就能通过审批获得贷款，哪有这么草率”，“短短几十分钟怎么可能把账户记录系统搞崩溃”……当然，仅因为这些“BUG”就对《半泽直树》不屑一顾则有失公允，倘若完全依照现实来展现金融行业，首先要牺牲掉的就是剧集的紧张感，这对于体积迷你的日剧来说是致命的；其次，真正引入高深冗杂的专业知识，照搬现实环境，也未必能为普通观众所能接受，现有的画外音对专有名词的解释和相关知识的普及，还算是深入浅出，已经足够我们外行人“看个热闹”。

　　《半泽直树》所侧重的，还是表现职场关系的黑暗与复杂，东京中央银行这家合并银行中，充斥着两家旧行之间的派系斗争，示弱耍狠，溜须拍马，轮番上演，“下属立功却被上司占有，上司犯错过错却是下属的”，“在银行，人事就是一切”，一旦犯错就要彻底告别自己的银行职员身份，就此“发配”，为此，心有不甘的以身犯险引火上身，而心理素质稍弱旋即精神崩溃……网友感慨其瞠目程度简直就是男版《甄嬛传》，不过和甄嬛比起来，银行小职员直树则是“又笨又狠”，每每以阳谋险胜——他总是过早地亮出底牌，将自己置于风暴中心，成为众矢之的。最终全凭过人的侦查能力，从受害人处获得突破口，和对手比拼气场来翻盘。尤其是他的那句“虽然相信人性本善，但要以牙还牙，加倍奉还”的台词，让人激动过瘾之余，忍不住怀疑这背后的价值观是否值得肯定和宣扬。好在，直树翻盘之后，没有践行过去撂下“十倍奉还”的狠话，在“复仇者”、“银行家”、“改革者”多重身份认同日渐模糊之际，回想起父亲的叮咛：“一定要珍惜人和人之间的交往，可不能干那种像机器人一样的工作”，战胜工业社会对人的异化，最终完成了对他人和对自己的双重救赎，这也是剧集价值观得以扶正的重要条件之一，坦荡的人才可有资格称英雄。或许，我们直树君的人生金句应该置换一下逻辑顺序——虽然对敌人要以牙还牙，加倍奉还，但人性本善，宽容至上。

    相关链接

    以专业的名义关注人性 纸牌屋

　　首播时间：2013年2月1日

　　改编自英国同名小说，讲述新一任美国总统沃克的幕后推手，美国国会议员弗朗西斯遭遇盟友背叛，未能如愿当上国务卿，进而不惜一切手段对沃克实施复仇的故事，展现了冷酷无情，风声鹤唳的政治斗场全景。在欧美剧集中，政治题材的专业剧不在少数，但能像《纸牌屋》一样深入权力交易的细枝末节，暴露选举背后资金筹措的具体操作，展现微观政治公关技巧的并不多见。此外，剧集还跳开原著小说的英国背景，加入了美国本土政治环境中NGO（非政府组织）这股新晋力量。更有噱头的是，《纸牌屋》是网络视频租赁商NETFLIX首次尝试自产自销的原创剧集，这部政治惊悚剧号称首开大数据背景先河，依托NETFLIX自身的用户偏好评估，进行充分市场调查过后，放弃以往边拍边播的美剧模式，将13集一次性全部放出，足见其对市场反馈的自信。最终，《纸牌屋》没有辜负片商希望，在收视、口碑上都战绩傲人，还一举拿下艾美奖黄金时段最佳剧集。

    华丽一族

　　首播时间：2007年1月14日

　　改编自山崎丰子继《白色巨塔》发表十年后的又一力作，以1960年代后期日本金融界的斗争作为背景，展现日本财阀及官僚间博弈的同时，还在剧情中加入了家族联姻所引发的情感纠葛。《华丽一族》的年代背景和剧情架构使得它不太像是一部金融专业剧，而更像是传统意义里的家族年代剧，但事实上，山崎对于60年代日本金融界的矛盾焦点，银行并购重组操作手法的把握还是相当准确的。不过，以上又都非山崎的写作动机，正如主角万表铁平所说，“实现梦想的过程伴随着重重的困难，梦想会时常使人感到痛苦，但我依然相信梦想能够冲破阻碍。只有那些将热情倾注于梦想的人们才会充满力量”，这部小说意在激励年轻一代努力奋斗，实现理想。和《半泽直树》一样，《华丽一族》由TBS出品，两者有着相似的热血基因，从六十年代末日本社会同时面临的金融动荡和工业起飞，到新世纪持续的泡沫经济和工业衰退，两相呼应，令人唏嘘。

    豪斯医生

　　首播时间：2004年12月7日

　　以医生为题材的美剧不在少数，然而能将刑侦手法融入病情诊断，侧重于诊断过程而不是治疗过程的故事结构，只《豪斯医生》，别无分号。这种充分适应美剧模式，一集一例疑难杂症的设定可谓神来之笔，豪斯的诊断不仅从病状入手，更对患者及其家属都会对病情有意无意的隐瞒这一点深信不疑，为此，他甚至不惜指使手下潜入患者家中实地调查，从饮食起居等方方面面推断病症的诱因。所以，即便观众对剧中如倒豆子般拗口生僻的专业名词毫不知情，也可以从病情抽丝剥茧，逐渐明朗的过程中，体会到如同破案一般的快感。

　　当然，最值得称道的还是《豪斯医生》对于主角人格的塑造——豪斯不仅有着生理缺陷，个性更是冷酷直接，讲话不留情面，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医生。

　　就是这样鲜活而富有生趣的塑造，将剧集同一般专业剧迅速区别开来，成为FOX电视台的“镇台之宝”，2011年第八季完结之后，剧迷们仍对这个脾气古怪、独断专行的瘸腿医生依依不舍。

    波士顿法律

　　首播：2004年10月3日

　　波士顿的一家大型律师事务所里，艾伦·肖和丹尼·克瑞恩这对中老拍档是美国文化传统中“火烈鸟”最好的化身。金牌律师白天在庭上唇枪舌剑，斗智斗勇，以创造性思维一次次打破常规和伦理，献上漂亮的结案陈词，最终赢得胜利，而夜幕降临，则要抽出五分钟，手拿威士忌，抽着雪茄，握在律所的阳台吹牛打趣，有关人生、友情、爱人的探讨也随之展开……作为美国ABC电视台《律师本色》的姐妹剧，《波士顿法律》的口碑和影响力显然超过前者，摒弃了以庭审环节来展现律师风采的传统做法，剧集把不同律师代理的独立案子交织在一起，再穿插办公室里的生活琐事和几个重口味笑话，基调轻松而滑稽。而在专业方面，编剧兼导演大卫·E·凯利出身律师，本身就有着丰富的实战经验，因而剧集中涵盖了各种类型的民事案例，也成为不少法学专业学生的“圣经”。（本报见习记者 黄启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