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宗江:喜剧的幕后是悲剧——中新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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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宗江:喜剧的幕后是悲剧

2010年10月26日 09:07 来源:新京报 参与互动(0)  【字体:↑大 ↓小

  今年写了个戏———《秋日的忧郁》,主角是个女演员,我让她说句台词,特地提到黄宗江:“你知道黄宗江先生吗?他能说真话,还妙语连篇,他看了半个世纪的戏之后说,他看戏把自己看老了,也把演员看老了……”

  我和黄先生走得并不算近,平时与黄先生见面要么在会场上要么在剧院里。有两次会印象很深。一次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开的《桑树坪》研讨会。《桑树坪》当时是个极具创新精神但也颇受争议的话剧,但黄先生抢先发言,而且先声夺人:“《桑树坪》把我zhen了!”我现在还吃不准这“zhen”是“震”呢?还是“镇”?一次是在1991年,是什么会我忘了,但在会议间隙他说的一句话我记忆犹新:“童道明,我以后不跟你们一起开会了,我今年七十岁了,来日苦短!”

  此后再在座谈会上见到他已是十五年后的2006年,是在上海召开的纪念佐临诞辰一百周年的座谈会上。上世纪四十年代初,他曾在佐临家中栖居多日,佐临是他最难忘的恩师。黄宗江是个特别念旧的人。

  黄先生是个嗜戏如命的人,尽管上世纪九十年代后他一再说:“我准备谢戏了,耳朵听不清台词了”,但他依旧要进剧场。看戏有时给他快乐,有时也给他带来忧伤。《茶馆》新版出来,濮存昕开车接他看戏,回家的路上它却一言不发。“我想他是不满意我们”———濮存昕这么说。我倒觉得未必。我以为黄宗江看戏之后的一路沉默,更多是一个戏剧老人面对剧坛变迁的无言以对的感伤。此刻他一定会想到旧版《荣馆》里的于是之正在病中。他是个特别念旧的人。

  一次在长安大戏院看韩再芬的戏,正好与黄宗江邻座。我问他近来在忙什么,他说在构思一个剧本,是写于是之的。我便向他建议:写于是之,务必要有悲剧意味。他说那是当然的:“我已经把戏的结尾都想好了:在医院的走廊里,于是之与林连昆迎面相遇,但已经谁也认不得谁了。”

  我后来在黄先生寄赠的《艺术人生兮》一书里读到一篇《演员赋》,里边有这样一段文字:“林连昆住进医院,正遇于是之出院。两人对面而来,林连昆十分激动,猛打招呼,咿咿呀呀,言不成词,于是之却视苦无睹,直愣愣地被搀扶着错肩而过。这是两位上世纪中国剧坛最了不起的演员多么悲剧性的遭遇啊!我说这些干吗?我深感到一个人,尤其一个剧人,是多么难以应付人生、艺术人生中生老病死的一切啊?!”

  《艺术人生兮》是黄宗江出版的最后一本书,它的压卷之作是《空台赋》,受契柯夫独幕剧《天鹅之歌》启发,状写演员最后一次登台演出谢幕之后的落寞:“空台,空台,给人带来无限的感伤、忧伤、哀伤……”文章最后以《哈姆雷特》的一句台词作结:“To be or not to be……”(“存在还是毁灭”……)

  我最后一次见到先生是在今年春天,在国家大剧院,那天上演徐晓钟导演的《浮士德》,八十九岁高龄的黄宗江刚刚通过安检,站在那里等什么人,茫然若失,脸上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笑容与神采。我以往都叫他宗江的,尽管他是我的长辈,他听了也不以为忤。但这次面对垂垂老矣的黄先生,“宗江”二字无论如何叫不出口了,我趋前恭恭敬敬叫了声“黄老”,心里也浮起了莫名的惆怅……看了七十几年的戏之后,他当真把自己看老了……

  人们都称颂黄宗江的乐天开朗的性格,最最打动我的却是他的悲天悯人的情怀。

  黄宗江是个奇才,他的贡献是多方面的。但依我之见,他的主要贡献是:他与他的师友曹禺、黄佐临、焦菊隐、于是之等戏剧人一道,给中国戏剧带来了尊严与荣光。

  □童道明(戏剧评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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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国实施高温补贴政策已有年头了,但是多地标准已数年未涨,高温津贴落实遭遇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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