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灿烂地笑着，仿佛从不知“短的是人生，长的是苦难”。孙甜甜和李婷就这样微笑着，从悲苦开始，到雅典的顶峰，再至今季罗兰·加洛斯的女双八强，未见丝毫褪色。她们自己说已经忘了这一路走来有多艰辛，但这对网球场上的好拍档，却挥出关于生活的问号——

　　你只闻到花儿香，可曾知了自何来；你只唏嘘花儿红，未曾深究缘何艳。当成功以一种神奇的方式到来，怎会不渴望揭开神奇背后的平常人生。

　　甜甜的“苦”

　　孙甜甜，光听名字，就让人感觉她的生活如蜜糖。而甜甜，也确实爱笑，甩着高高扎起的小马尾，眼睛眯成一条缝，冲谁都是乐呵呵。

　　但她，本有太多理由怨天尤人。在郑州，甜甜的家却安在一座已经风吹日晒30多年的老楼里。40多平方米的屋子里，挤着妈妈、姥姥、姥爷，还有甜甜。“地方太挤了，所以我的大多数奖杯奖状全都被收在床底下，或者放在亲戚家里。”从9岁开始，甜甜就和母亲石秀凤相依为命。

　　打网球是为了什么？甜甜到现在都不知道当初父母为何替自己选择了这样一条路。石秀凤体格健壮，身高将近1.70米。妈妈喜欢运动，所以从小就开始培养女儿对体育的兴趣。“学网球的苦，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那些贵族运动的想象，对我来说都是没影的事儿。”直肠子的甜甜说起当年自己吃的苦，却轻松地似乎在讲述别人的故事。“8岁的时候，我妈妈在前面骑自行车，我就跟在后面撒开脚丫子跑。那时同龄的孩子都是坐在家长车后舒舒服服地上学去。”并且，当妈妈问小甜甜累不累时，懂事的闺女哪怕已经喘不上气满脸通红，还是会摆摆手回答“没事，一点儿不累。”

　　孙甜甜的好体力都是从小被逼出来的，那时她还常常参加马拉松越野赛，总能赢过比自己年长的哥哥姐姐们。“这辈子最感谢谁？想也不用想，一定是妈妈。”石秀凤从不惯孩子，决定让女儿学打网球后，她就成了最苛刻的“监工”。“早上6时起床，练一个小时球后去学校上课。下午4时多放学，接着练球并且要练足3小时，回到家后还要写作业。在我的印象里，从小到大，我没有一天是在11时之前上床睡觉的。”

　　甜甜能吃苦，这是所有人的共识。“进了正规队之后，每次去外地参加比赛，妈妈把我送到火车站就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我知道她是想培养我的独立意识。”但天下的妈妈，又岂会真的希望女儿受罪。甜甜好几次在临行的前夜，看见妈妈抹着眼泪，那灯光下的背影，叫她好难受。“奥运会之前那一次我们在青岛最后集训。妈妈来看我了，但是被教练挡在了训练场门外，理由是‘怕你看了心疼’。”

　　婷婷的“硬”

　　粗粗壮壮的李婷一笑，就把嘴巴咧到最大弧度，露出一口白牙，衬着皮肤益发黝黑。“嘿，我爸妈可给我起错名字了，亭亭玉立，我可没那么娇弱。”手指捋过一头干练的短发，口吻也是硬邦邦的。

　　李婷的老家武汉，因为《生活秀》里的来双扬和鼎鼎有名的“精武鸭颈”闻名全国。现在多了一个奥运冠军，姑娘开起了玩笑，“也不知道现在是谁借了谁的光。”这是一个硬气的姑娘，从小就是。当年爸爸李瑞堂在街上看见一辆白色的高级小轿车，于是牵着女儿的手一指，“喜欢吗？以后爸爸给我们婷婷买一辆。”李婷大眼睛一瞪不高兴了，“谁要你买啊，以后长大我自己买。”

　　这段童年往事直到今天还让李婷的家人记忆深刻。“我们家我的故事多了去了，谁叫我性格像男生。”念小学的时候，有一天李婷和班里的男生打起架来，实打实地把对方弄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他和我吵架，骂我也就算了，居然还骂我妈。我警告他，他不听，我一光火，就动手了呗。”愤愤的语气，李婷仿佛时光回转再度置身现场。她说如果还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也一定会做出相同的反应保护自己的家人。

　　家人，对李婷来说是最重要的，但事实上从7岁开始练网球，她几乎一年有三分之二的时间必须“孤苦零丁”。“我知道爸爸妈妈也都很心疼，过去10个春节，我有9个不能陪在他们身边。这不，我们家才多了欢欢。”欢欢是条京巴狗，婷婷不在的日子，这条狗就陪伴老两口左右。

　　搭档“天衣无缝”

　　遇见，便是一种缘分。遇见了，且能天衣无缝地融合，那就更是一种神奇。甜甜在网前，果敢凶狠，婷婷在后场，稳定犀利。一拍即合后，两人便再没有分开的打算。

　　“其实我们两个都是直性子，但细节的地方也有不同，这样既能相通，又能互补，所以再好不过。”冲甜甜挤挤眼睛，意思是“我可没说你坏话”。这对好搭档，更是好朋友。孙甜甜细心，出门在外，她总是随身带着胶布、绷带和常用药，以防不时之需。“天气预报说要下雨，哪怕出门时烈日当头，她都会带上一把伞。”又是李婷在“作怪”，姑娘两个已咯咯地笑成一堆。“那你说，谁更臭美？”来自甜甜的反击。

　　甜甜平时，哪怕不用训练或比赛，她也习惯穿着运动服，原因只是“舒服又自在”。唯一印证“哪个姑娘不爱美”的证据是甜甜家中的一套艺术写真。有些出人意料，反倒是粗线条的李婷更爱打扮。“打完法网，最想干什么？最想去香榭丽舍买东西。”指指脖子上挂的银色链条，“我最喜欢小饰品，巴黎的东西应该很漂亮，我都有些等不及了。”

　　一个人，两种性格；两个人，一种人生，甜甜和婷婷就打算握紧了手，不分开，“一辈子的好搭档”，相视一笑，无比默契。(新民晚报 华心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