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子弹飞》试映受好评 48岁姜文谈本命年心态(2)

“电影总不能全拍大家都知道的事儿吧？得给大家一个学习的机会。”

　　记：电影里的土匪们穿得都挺飒的，甚至还听上了莫扎特……你是不是把你个人的某些情趣放到这帮爷们儿身上了？

　　姜：人物喜爱的东西，不一定是我喜爱的东西。其实好多土匪喜欢戴表，喜欢别钢笔，尤其喜欢戴眼镜，可能觉得比较时髦，有点像现在那些玩时尚的吧，乱七八糟，越没文化越戴眼镜（笑）。所以老六、老七，包括我自己（张牧之）在内，就经常戴眼镜。好东西恨不得全招呼上。（爱）好音乐，（爱）好艺术，（爱）好看戏。这些其实都是匪性的一部分。真实的土匪其实更夸张，他们甚至把从洋人那儿劫来的胸罩、内衣外穿！因为他们完全不知道这玩意儿是干嘛使的！但片子里我没这么弄，我怕人家看完反倒说我故意搞笑了。

　　记：我注意到片子里有个生僻词儿——介错人，就是引罪自戮还得找个哥们儿给上最后一刀，将头砍下。我是经过一番百度才明白这个生猛的词儿是从日本传过来的，主要用在剖腹仪式上。你是怎么想到在那么密集的桥段里还插上这么一个邪典的？不担心观众根本领会不到甚至记都没记住？

　　姜：你要是稍加留意就能知道，北洋时期，所谓真正的大开放，包括很多西方的概念，大部分都是经过日本传入中国的，因为他们比我们开放得早。包括我们读的西方哲学，包括马克思，都是从日本传过来的，它是中转站。而且中国人学军事，大部分都到日本去学，包括蒋介石、张群这些人，周恩来也去过日本。剩下极为个别的一批人去德国学军事，后来也有去美国学的。

　　再比如黄埔军校虽然靠的是苏联提供的资金，但造型是日本的，蒋介石在人家那儿可能受了影响。当然追到根儿上，日本那套活儿是从德国来的，比如肩章的戴法儿就是德式的。再比如北洋时期的军阀拍照时都攥着一把刀，刀的造型也是东洋风格的。其实东洋很多东西是从咱老中国传过去的，所以再传过来拿着也比较顺手（笑）。

　　再说介错人这个事，你说蒋介石那把中正剑是干嘛使的？就是为了自裁用的，不成功便成仁，就拿这个把自己弄死。国军军官全发这把剑。所以大部分军人其实是知道介错人这件事儿的，有一部分观众可能不知道，但电影总不能全拍大家都知道的事儿吧？得给大家一个学习的机会。

　　“男生宿舍里不都是一堆男的睡一块儿吗，有什么新鲜的啊？”

　　记：片中相当一部分笑点都引发自诸多角色满嘴乱喷的英文，比如dollar，比如my pleasure，sir……就不担心观众看完后说你瞎掰、扯淡？

　　姜：我起初还想做得更过分点呢！我想让鹅城里的人全有一个洋名，什么汤姆啊、马丁啊，后来怕有人觉得我是在讽刺海归呢（笑），就算了。其实广东这一带到现在也如此，他们老早就出去了，虽然只是修铁路。包括他们的碉楼，风格上都是华洋混杂，里面的抽水马桶都是从美国和英国过来的。而且过去说洋文的人事实上比现在多，说着说着就慢慢变成普语了，你比如说这个“嗲”，其实就是dear；再比如上海话里的“瘪三”，它实际上就是beg sir；再比方北京土语，说“爷们儿给我䁖䁖”，“䁖”就是look。还有小时候我们老说“你丫够份儿”，“份儿”就是头一份儿的意思，其实是first，骆驼祥子都会用这词儿！

　　记：要说可乐、最令人喷饭的两段儿，一是张牧之的手下弟兄为了证明自己不是罪大恶极的强奸犯，连自己是同志的身份都供了；另一段儿是张牧之夜闯老汤房间，搂着他就睡，吓得老汤哆嗦着问道，你是想睡我啊还是想杀我？怎么全都拿断背疑云开玩笑啊？

　　姜：他们说练块儿的都有这样的嫌疑（大笑）。其实我觉得笑料不分什么性不性的吧，它就是一乐。第一场戏的情景是，他们都在那儿谈自己，每个人都想择清不是自己干的，就把自己的性取向说出来了，然后说这事儿肯定不是我办的。人在极度辩解的时候容易说出内心世界来，他一说出心里话，就会让你乐，倒不在于同性异性这回事儿。再比如老汤猛地瞅见张牧之冲了进来，就问他你是想睡我还是想杀我？可能老汤原来有这样的经历（大笑），可张牧之不知道啊，他只是感觉到危险来了，所以今晚我就睡你这儿了。他没想别的，他不是那样的人。你说大学男生宿舍里不都是一堆男的睡一块儿吗，有什么新鲜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