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美人及日本人也来了
签名处本来只有两处,到了10时,由于人数过于拥挤,再增加了一处,同时,因为黑纱需用量太多,有几个女子在赶制黑纱圈。但仍然供不应求,以至再后来前来吊唁的人只好仅留下签字了。
第一天前来签名瞻仰遗容的有4462人,外加46个团体。其中包括文学界、艺术界、教育界、工人、学生、小店员、邮递员,以及学徒等,尤其以学生为多。学生大都在中午和课余结队而来。也有年老的,甚至还有年老得连走路都需要搀扶的老太太。父亲说,有一次,有位老太太在现场哭了,她伤心地看着鲁迅的笑容,和旁边同来的说了几句话,只听见其中有句说道:“这种好人也会死吗?”
笔者曾听当时在中学执教的胡乔木说,他所在的培明女校曾组织过女学生去参加悼念活动。各大学特地有开出吊丧专车的,也有从外地派代表赶来,欧美人及日本人也来了,苏联驻华大使鲍格莫夫、其秘书鄂山荫,日本作家长谷川三郎、池田幸子,何香凝、李公朴、邹韬奋、沈钧儒等也前往吊唁。文化人中还有叶圣陶、郑振铎、郑伯奇、夏丐尊、索非、尤兢、马国亮、荒煤、章锡琛、徐调孚、窦隐夫、艾芜、白薇、叶以群、端木蕻良、子冈、聂绀弩、金仲华、李青崖、草明、沈兹九、曹禺、蒋牧良、田间、王鲁彦、凌鹤、杨晦、马思聪、孙瑜、石民、沈振黄等等。几天里,前来瞻仰遗容的名单共有137张。
治丧委员会本来预定在殡仪馆瞻仰遗容一天,由于前来的人数众多,出乎意料,于是又决定延长两天。
20日,治丧委员会于下午2时在该馆二楼集体讨论殡殓仪节等事宜。傍晚发表公告:
一、鲁迅先生遗体,定于十月二十一日下午三时入殓,二十一日上午九时起,至下午二时止,仍备各界人士瞻仰遗容,并致敬意。
二、十月二十二日下午二时,灵柩自胶州路,万国殡仪馆出发,下午三时,下葬虹桥万国公墓。
三、因万国公墓距离颇远,各界人士,由万国殡仪馆出发送殡者,务请各备车辆。
四、各界赙赠一概谢绝,挽联挽幛花圈,请送胶州路万国殡仪馆,至二十二日正午截止。
公告即时张贴出来,并交报纸发表。报载的“公告”,除上面的四项外,还有一条:唯各界吊殓函电则请概寄上海极司斐尔路华村2号文学社茅盾转鲁迅先生治丧委员会。所以,当时有不少群众的唁电发给茅盾,请他转交鲁迅治丧委员会。
夜晚,鲁迅安睡在花丛中,旁边伴着的守灵青年比前一天更多了。
开吊第二天 “不少人像孩子似地哭了”
21日,从上午9时到下午2时止,仍为各界人士瞻仰遗容的时间。胶州路上群众仍络绎不绝。
有个统计,第二天前来吊唁的人,总数不下五六千,团体则增加到80多个,尤以女学生为最,均穿一色的制服,排列整齐,态度从容,面色静穆。入门后由招待员入灵堂行礼,并绕遗体一周而退。
关于小学生来敬礼的生动情景,巴金在《一点不能忘却的记忆里》讲述:
……灵堂中静静地躺着一个老人,每天从早到晚,许许多多的人,一个一个地,或者五六个人一排地到这里来向着他致最深的敬礼。……灵堂里灯光是不够亮的,一群小学生恭敬地排成前后两列,一齐抬起头,痴呆地望着那一张放大的照片。没有一个人说话,空气是十分的严肃的,忽然一个年纪较大的孩子埋下头,鞠躬了,其余的人马上低下头来。有的在第三次鞠躬以后,还留恋地把他们的头频频点着。孩子们是最真挚的,他们知道失掉了一个爱护他们的友人了。
平时我很少看见成人的眼泪,然而在鲁迅先生的家里和在万国殡仪馆的灵堂内却看见不少的人像孩子似地哭了。倘使死者不是一个慈和可亲的人,他决不会和那无数的年轻人发生亲密的友情,决不会使那些人像丧失了亲人一般地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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