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球好手

　　任仲夷爱好的体育项目很广泛，除了打篮球、足球，还喜欢乒乓球、桌球、溜冰、游泳，等等，而且样样拿手。

　　1985年12月，我随任仲夷到中山市视察，去了广东早期引进外资建成的大型游乐场长江乐园。当他走进桌球室时，时任中山市委副书记的琚立铭提出：“任书记，您是否也来打两杆子？”任仲夷欣然允诺，拿起了球杆。我想他对这玩意儿不会内行，不过是应付一下而已，因为过去从没人见他打过桌球。没料到，他竟是个行家里手，无论是拿杆姿势、球路选择或击球命中率，水平都很高。每当他把一个球击落网袋，我们就鼓掌一次。掌声多了，他的兴致就提起来了，开始给我们表演各种击球花式，甚至做出双手反转在背后击球。这种打法绝非一朝一夕可练就的，可见他对此爱好之深，技术之精湛。我原以为在这里只逗留几分钟，但他在尽兴表演，我们也看得入神，不知不觉间竟打了三十多分钟。我在一旁很惊讶，他是个高级领导人，为什么球打得那么好？

　　后来我才从他的孩子口中了解到，原来他会打桌球有几十年了。1946年后他到大连先后担任副市长、市长兼市委书记期间，桌球就打得不错，经常与外国人交手。上世纪50年代到哈尔滨工作后，更是与众多的苏联领事馆官员和苏联专家在桌球台上切磋球艺，增进两国友谊，难怪他的球技那么高！我听后很是感慨：他作为党的高级干部，其实跟普通人一样，业余生活也是极富情趣的啊！只不过这些年他日夜为国为民操劳，自己的业余生活被工作挤一边去了！

　　学溜冰游泳

　　1954年，时任哈尔滨市委第一书记的任仲夷开始学溜冰。他因为年轻时打下良好的体育运动底子，虽已年届四十，但很快就学会在冰上速滑，而且还滑得相当好。他还要求全家，包括夫人王玄，三个儿子念崎、克宁、克雷都来学溜冰。他几乎跑遍全市的体育用品商店，最后才满心欢喜地为孩子们买到合脚的冰刀鞋。孩子们头几次上冰面滑冰，难免要摔跟头。他鼓励孩子：你们只有不怕冰上摔，才能溜得快。孩子们在他的带动下，也很快学会冰上滑冰了。

　　1962年，国家刚度过三年经济困难时期，哈尔滨和全国一样，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都极其匮乏。这时，身为黑龙江省委书记兼哈尔滨市委第一书记的任仲夷为使大家振奋精神，向市委班子提出大家都来学游泳。据当年曾教过市领导学游泳的哈尔滨游泳队主教练王采后来对我说，那时他们学的是蛙泳，任书记是所有领导中学得最认真、也是学得最好的一个，而且很快就将蛙泳游法归纳出四句口诀：“埋头苦干、扬眉吐气、漂浮作风、松动情绪”，并写下来给其他领导看。所谓“埋头苦干”，指呼吸后要把头向水下深埋；“扬眉吐气”指换气时要把头抬起来吐气吸气；“漂浮作风”指前进时要使身体浮起贴近水面；“松动情绪”指情绪放松不要紧张，手脚才能自如。这四句口诀生动地提炼了蛙泳的要领。

　　当这些市委领导从游泳池“毕业”后，任仲夷就把他们组织起来到松花江去游泳。每天中午下班后，大家匆匆吃过午饭，就集中乘车到松花江上游的故乡大坝，由任仲夷带头集体下水，顺流而下，游一个多小时，到达下游的哈尔滨铁路俱乐部再上岸，又集中乘车赶回机关准时上班。大家都感到，尽管生活困难，工作艰苦，但每天这么畅游松花江，颓丧之气一扫而光，换来的是精神抖擞，斗志昂扬。

　　任仲夷除了带领大家游泳外，还不断给自己身体锻炼加码，冬天他坚持洗冷水澡，夏天中午他顶着太阳在自家阳台睡午觉，身上只穿一条短裤衩，浑身晒得红黑红黑的。这种“冷热交替处理”一直坚持到“文化大革命”前夕。

　　1989年8月，我随任仲夷夫妇回到他们工作了26年的哈尔滨。当我们乘坐小轮船在松花江上遨游，经过一个无人小岛时，任老指着那小岛对我说：“看到了吧，那就是我们当年夏天晒腚的地方。”我听不懂他的话，忙问：“什么叫晒腚？”同船的黑龙江省原省长陈雷解释说：“当地人把屁股叫腚，晒腚就是脱光衣服晒太阳呗。”我很好奇：“那晒腚的是什么人呢？”任老说：“都是市里负责人嘛，星期天大家约好了，一块儿去晒晒腚，顺便聊聊天，谈谈工作。”我问：“有女的参加吗？”他们都笑了：“女士当然要谢绝了。”我又问：“那你们是怎么到那个岛上去的呢？”任老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我们不都会游泳吗？游过去，晒腚后一起游回岸就是了嘛。”任老夫人王玄大姐在一旁说：“每次他们游过去晒腚，不就是我留在岸边给他们看衣服的吗？”我这才明白，这是任仲夷在那个艰难的年代，以游泳加晒腚这样一种简单又实用的奇特方法(西方人称为“天体浴场”)，做到既锻炼了身体，振作了精神，又加强了领导人之间的团结，还商量了工作，真是一举数得，堪称中国式领导艺术的一大创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