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办呢?”他自言自语,“管教干部让我走到社会上,不要再惹事了,我去打官司?”
盖房子
以前住的平房已部分坍塌,无法居住,苏现锁想让村支书协调宅基地的事情
出狱那天,苏现锁所有的资产是750元。其中,350元是他出狱前三个月的劳动所得,400元为监狱赠送的补贴和路费。
半个月过去后,他一件大东西也没置办,就已经花了一半。
“我叔光叹气,说不知道接下来该咋办。”侄子观察他这个突然回归的叔叔。
户口和责任田在入狱时就被注销。“土地承包三十年不变”,村干部还不能马上给他分地。他说没东西吃,村支书说,“来我家扛两袋麦吧。”
他又不敢了。人家一句客套话,他哪敢当真?他还想让村支书协调宅基地的事呢。
他的两段婚姻,都开始并结束于两间小平房里。平房已部分坍塌,无法居住,在平房与村内水泥路之间有块小空地,他认为属于他家的老地,而邻居则不这么认为。
因为肺结核的后遗症,苏现锁不宜再干重活。监狱里学做电磁瓶的技术,在当地也没处用,适合找的,只是看大门,或者建筑队小工之类的轻活儿。
他不怕干重活。出狱当天晚上,兄弟三个摆了一桌酒菜,哥哥跟他交心,“人长一双手,是用来挣钱,不是用来干坏事的,你以后可得好好干,成家立户。”
而成家,必须有个女人,“没个老婆,跟监狱没啥区别,日子过不成,还不是要被别人瞧不起?”
他记得,17年来,第一个跟他长谈的女人,是在他出狱前一天,一位电视台的女记者。
他一直低着头,女记者问他:“你能不能看着我的眼睛?”
“我不敢。”
老婆梦
等挣来钱了,就马上让女方亲属过来“看家儿”,苏现锁说,这次一定要去领张结婚证
6月15日下午,苏现锁跟一个叫敏的女人见面了。
这是他出狱后第二天,村里人给他介绍的对象,是一个41岁卖菜的女人,有个8岁的儿子,被前夫抛弃,住在娘家,没农田也没宅基地。
敏对其他条件都不在乎,只要求苏现锁必须对她的儿子好,还得有块宅基地。她卖菜赚了点钱,可以帮他盖房。
他答应对她儿子好,“我也需要有人养老送终呀”。至于宅基地,他说没问题。
他还亮出大红的低保证,“有这东西,娃子上学也不用掏钱,看病还免费。”
低保证是苏现锁出狱前,管教干警三次从禹州赶到伊川,协调当地民政部门给他办的。根据苏现锁的改造表现和家庭情况,民政局审查,苏现锁符合低保条件。
苏现锁因此成为河南省第一个刚出监狱大门,就能领取低保的刑满释放人员。
这对苏现锁来说,像是一颗定心丸。
凭着这张低保证,苏现锁一个月可以领50元救济金,他还感觉低保身份可以成为他在相亲时的砝码。
相亲后好几天,他多次拨打敏的手机,都没有接通。
“她会不会有啥想法?”他害怕失去这个相亲对象。
6月26日,河南已持续了三天40℃以上的高温。苏现锁在烈日下修自己的老屋,兄弟和侄子在为他帮工。
在他平整存在争议的宅基地时,邻居并没有像意料中那样阻拦,这让他对未来宽心了许多。
但他还不敢向敏求亲,敏要求明媒正娶,他就必须得让她的女性亲属过来“看家儿”(指看看男方家庭条件、为人处事等),连酒席带红包,没几千块下不来。
他现在还没钱。
“等我挣来钱了,就马上让她们过来‘看家儿’”,他说,这一次一定要去领张结婚证。
他有过两个女人,却从没见过结婚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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