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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10月25日 19:00 来源:文汇报 参与互动(0)
88岁抗美援朝老兵:已不认数字却仍记部队番号(2)
    82岁的刘石安数十年来一直自发地联络健在的抗美援朝老战士,他的身后是逢年过节时战友们寄来的贺卡。 均本报记者 郭一江摄
    图片上部的一杆小秤是志愿军老战士安传培在抗美援朝时期诱捕敌探时缴获的战利品,左下为1951年1月25日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最高人民会议常任委员会授予他的勋章,右下为他年轻时参军的报名照。

  酷暑中的老兵聚会

  几天后,安传培收到了刘石安的信,信中说他联系了多位在杭州的战友,同时得知毛缨已在前几年去世。

  读完信,安传培失神了很久。“我们都到了这个岁数,走了也正常。”他喃喃自语道,“只是走前没见上一面,终究遗憾。”之后的几天,他总在懊悔当年应该多给毛缨去信,或者应该让小辈通过互联网帮他寻找,“一同在朝鲜打过仗,感情真的很亲”。

  好在这封信之外,还有一份让安传培情绪高涨的文件。那是一纸落款为“上海抗美援朝志愿军联络组”的邀请函,请他参加7月底举行的抗美援朝纪念活动。

  这场活动的牵头人是该联络组的组长、今年81岁的何文俊,他在抗美援朝时期是装甲兵司令部的通信兵。当年报名参加抗美援朝时,何文俊是上海交通大学通信学院无线电工程专业的大二学生、校学生会通讯组组长。“去参军时,我只与母亲通过一封信说了实情,家里全靠她‘打掩护’。”何文俊说,他深知参军必将遭遇强大的家庭阻力,因为他生于富商之家,从小念的是贵族学校,考上名牌大学后,家人早早为他规划好了人生。“但我那时只想参加抗美援朝,报效祖国。”何文俊说。

  说起一个甲子前的那场战争,何文俊总是谦虚地说,作为通信兵立功的机会大,伤亡的风险小。但实际上,这位“何技师”却要冒着枪林弹雨维修各种坦克装备上的无线电设备,连朝军的无线电修复也需要他去支援,“当年会通讯技术的人太少,去朝鲜的全国就8个人,最后回来了4个”。

  时至今日,无论是在装甲司,还是在步兵、炮兵、空军等兄弟作战部队,许多老战士即使叫不上何文俊的名字,也能一眼认出他。

  在何文俊的不懈奔走下,现在上海抗美援朝志愿军联络组已经聚集起了3200多位老战士。“7月底的纪念活动,我们从中邀请了100人。”他说,88岁的安传培是与会者中年龄最大的。

  尽管天气预报说当天最高温度将近40℃,家人很是担心安传培的身体状况,但看着老人已经为此兴奋了一周,谁都不忍心拂他的意。最后,女儿决定陪他一起去。

  通知上写着上午7点到人民广场集合,但安传培4点多就起床了,“其实一个晚上都没睡好,太激动了,没想到60年后还能再见到战友。”他抖抖颤颤地穿上惟有出席重要场合才穿的衬衣、西裤,对着镜子照了又照。军装很厚,安传培却执意要带着,还让老伴别上所有抗美援朝的奖章。“没有军装,别人以为我是混进来的怎么办?”安传培认真地说。

  到达集合地点后,安传培上了1号大巴,车上都是20军的老战士。第一次见面,刘石安紧紧握住安传培的手,车上的老同志们也纷纷与他握手,道着“欢迎”与“保重”。

  这样的握手太亲切,安传培差点落下泪来。在他的印象里,60年前的年轻小伙们也是这样握着手,对新同志说“欢迎”,向奔赴战场的同志说“保重”。只是有好些人,没等到凯旋的那天。

  去朝鲜再看一眼英模

  在车上,刘石安带头唱起了《中国人民志愿军战歌》:“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虽然当年的青壮小伙已然是耄耋老人,但唱起这首歌时气势依然。

  “60年前,我也领唱过这首歌。”刘石安永远不会忘记,1953年7月27日中午,战士们正在战壕外吃午饭,忽然听到广播里传来“美军签署了停战协议……”大家都高兴得跳了起来,刘石安带头用筷子敲打饭盒,领着战士们唱起了这首歌。

  “如果这辈子有机会,我想再去一次朝鲜。”听着熟悉的歌词,熟悉的旋律,安传培对坐在身旁的刘石安说。

  “老安,我给你讲讲现在的朝鲜吧!”看着惊讶的安传培,刘石安赶紧作了个“嘘”的手势,“替我保密,想去的人太多,我得低调。”

  今年6月,刘石安跟随中央电视台《断刀2》栏目组前往曾经战斗过的朝鲜:“全国去了12个老战士,上海就去了我1个。”60年前,刘石安所在的20军是打破麦克阿瑟最初“圣诞节计划”的主力军,也是参与长津湖战役、青川江战役、黄草岭战役、金城反击战等著名战役的中坚力量。

  “再次到达长津湖地区时很激动,但我发现这60年的变化太大了。”刘石安说,如今那里已没有太多战争的痕迹,惟有几处战壕、弹坑证明这里曾发生过恶战。他记得战时烧毁了不少树木,现在又逐渐长成了树林。当时,那里几乎没什么人家,偶尔有“阿玛尼”(朝鲜语“老妇人”)头上顶着罐子,冒着炮火给志愿军送土豆,如今这里建起了十多户比较新的农村小平房。

  感受更深的是在柳潭里,这里曾是20军打败美军“王牌部队”陆战一师的地方,也是电影《英雄儿女》中抱着爆破筒与敌人同归于尽的王成的原型杨根思牺牲的1071高地。杨根思当时是20军58师172团3连连长,当他带领连队打退敌军的8次进攻后,全连只剩下他和机枪组了。为了保护武器,他命令射手们带着打完子弹的重机枪撤下去,自己独自留在阵地上。当敌人快要踏上1071高地时,他抱着一个冒烟的炸药包冲了过去,最终与敌人同归于尽……杨根思是志愿军第一位特等功臣和“特级战斗英雄”(我军至今仅有杨根思和黄继光获得过这一荣誉),也是志愿军中第一位“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英雄”,他生前所在连队被命名为“杨根思连”。刘石安特地向摄制组提议寻找杨根思的墓地,可惜没找到。“也许是在更高的地方,”刘石安说,“我们这些老同志现在爬到200米高就爬不动了,只得就地录影。”

  在半山腰,摄制组问刘石安对这里印象最深的是什么。他想了想:“就讲讲‘冰雕连’的故事吧。”他说,当年出征是秘密入朝,许多来自南方的战士就穿着夏秋两季的衣服奔赴战场,朝鲜冬季的最低温度要达到-40℃,成排、成连的战士因此冻死在山头。在阻击美军陆战一师的高地上,当清晨美军进攻时,发现负责阻击的志愿军一直不开枪,还有几名战士握着手榴弹,吓得美军先头部队不敢贸然行动,直至几个胆大的美军爬上志愿军的阵地才发现,原来整连的志愿军官兵都在寒夜里被冻成了冰雕。“他们一直保持着作战的姿势,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说着说着,老人哽咽了。

  抗美援朝战役中,共有183108名中国军人牺牲在了朝鲜战场上。刘石安说,这次去朝鲜的第三天,他们在主办方、中国大使馆文化参赞的安排下,前往距平壤20公里的志愿军烈士陵园祭拜,这里矗立着20多座英雄人物铜像:毛岸英、黄继光、邱少云……让刘石安欣慰的是,陵园很干净,也常有中国游客前来祭奠。离开时,刘石安和其他老同志为烈士们敬献了花圈,挽联上写着“志愿军烈士永垂不朽”,落款是“部分志愿军老战士”。

  “就是了却个心愿,60年后总算又来了。”刘石安说,为了这次拍摄,他准备了20天:去图书馆查阅资料,从书上翻出当年的作战地图一遍遍地看那些山脉、水系,除了找战斗地点,还找出了几名战友的牺牲地点。此外,他借阅、购买了大量有关抗美援朝的书籍,每晚看到11点,“直到眼睛酸得实在看不动了才休息”。他还把抗美援朝时期获得的所有奖章都装进了行李箱。他甚至想若是有时间,找人“突击”补习一下朝鲜语。

  “您现在还会说朝鲜语吗?”安传培问。

  “只会一句了,‘多摩晁少(同志们好)’。”刘石安说。

【编辑:宋宇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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